瓦西爾一邊撫摸他的胸口,一邊哄小孩似地輕拍德魯瑟的後背。
哪怕瓦西爾知道,病痛的折磨不會摧殘德魯瑟對生活的意志,可痛苦會留存下來。那留存在人體內的致病菌不會被消滅,只是被藥物暫時抑制住。
原本寂靜的夜裡,德魯瑟的咳嗽聲陣陣響起,門外的普斯輕輕叩響房門。
“先生,您沒事吧?需要叫醫生嗎?”
兩秒後,普斯進入房間,走到臥室門口。
床榻上,瓦西爾耐心拍著德魯瑟,擔憂又憐愛地望著他,並不顧及與眼前人無關的事情。
普斯定在原地,他扶著門框第一次躊躇著,不知如何上前。
原來高傲如瓦西爾一般的人物,也會如此細膩地照顧誰嗎?原來他的眼神可以如此熱切嗎?原來百分之百的憐愛,獨他一人嗎?
普斯仍將那一天記得清晰,瓦西爾眼底閃過的一絲同情將他從罪惡中挽救。破天荒地拯救,讓初入侯爵府的他沾沾自喜並以此倨高自傲。
可現如此,此前之人如跳梁小醜般,仗著施捨得到的恩情,在主角面前耀武揚威,殊不知……
“侯爵先生,德魯瑟先生需要醫生嗎?”普斯面無表情地開口。
“要,盡快……”
瓦西爾甚至不曾分出半分目光,普斯只覺痊癒過後的胸口再次傳來熟悉的刺痛。
不過,那又有什麼要緊的?
他是一個男僕,卻也只是一個男僕。
人不該奢求不屬於他的東西。
“是。”說完,普斯轉身離開,這一次他不再遲疑。
深夜被請進來的醫生甚至慌亂地扣錯了釦子,他再次拿著聽診器放在德魯瑟的胸口,細心去聽其中的呼吸聲。
肺部的濕囉音仍不見緩解。
“侯爵先生,這位先生的身體堅持服用藥物,幾天內就能好轉,不必太過憂心。”
對於醫生的診斷結果,瓦西爾鬆了一口氣。
原本他對自己不抱任何希望,可身體情況的好轉又讓他多了幾分期待,若是他活下來呢?若是德魯瑟肯留下來呢?
德魯瑟喘著粗氣,吸氣困難,他的臉微微漲紅,卻仍拍著瓦西爾的手安撫他,“沒事……真的……”
瓦西爾不滿地瞪著德魯瑟,他不知忍了多久才發作,他總是不希望別人的擔心,連他都要遮掩。
“你總是……這樣……”
從那天擱下一封信便偷偷溜走,到現在仍在對他隱藏著情緒。
對於德魯瑟的隱瞞,瓦西爾卻對自己感到失望,他在某些地方做的不夠好,他沒有給足德魯瑟所期望的安全感。
瓦西爾的話語中帶著哭腔,德魯瑟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半張著嘴,手懸在半空無處安放,人僵在原處。
直至瓦西爾眼角一滴淚落下,德魯瑟才慌忙用手去接,“啪嗒”一聲砸在他的手心,他不自覺攥緊了拳頭。
瓦西爾將眸子斜過來,見德魯瑟的傻樣,啞然失笑。
“對不起……”德魯瑟的拳頭落下,輕垂在身下。
瓦西爾攬過他的腦袋,輕輕揉動,“你無須對我說,德魯瑟,我會做的足夠好,讓你足夠信任依賴我……”說完在德魯瑟的額頭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