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魯瑟,這不是你的錯。”瓦西爾安慰道。
不是他的錯?那又是誰的錯呢?是米倫的錯嗎?還是這可惡的階級?是那世俗的眼光?是冷漠到自私的看客?
德魯瑟沉默著思考,在往日舒適的馬車內,坐如針氈。他不敢去想,這樣舒適的馬車會是多少人的血與淚?他無恥地享受的安穩背後會有多少人為之赴死?
“瓦西爾,你是侯爵對嗎?”德魯瑟沉著臉,突然問道。
瓦西爾一愣,德魯瑟在問一個有著明確答案的問題,並且他自己都知道的答案。
“是……可德魯瑟,我向你保證,自己從未做出那種行為……”
說完,瓦西爾又想到六年前被火焰包裹的府邸。
貌似神合的一家人,死前絕望又悽厲的喊叫聲,他一個人站在火光中,孤獨又暢快地等待著熊熊火焰將一切汙穢吞噬。
“可是瓦西爾,你的資本在收斂的過程中,仍然會葬送許多安吉莉娜……”
“德魯瑟!”
瓦西爾驚叫出聲,他有些不安,幾近惶恐,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德魯瑟將臉轉過,透過車窗,將目光投向遠處的一處房子。勤勞的農婦肩膀上搭著提水的扁擔,身旁兩個孩子和一條狗胡亂跑著。
多好啊!要是每個人都可以生活的自由自在多好啊!
要是瓦西爾只是一個像他一樣的貧窮小夥子多好啊!他可以不用思考任何事情,他可以和他一起在某處不為人知的地方生活。
可他不是,德魯瑟,他不是像你一樣的普通人,他是一個身份無比尊貴的貴族,你們本幾輩子不會有聯系。
馬車停了下來,德魯瑟艱難地將安吉莉娜背在背上,為了防止她掉下來,他的脊背盡可能的彎曲。
瓦西爾機械地下了馬車,接過普斯遞給的手巾,無措地跟在德魯瑟身後,踏進這座熟悉的府邸。
德魯瑟揹著人緩慢挪動到二樓的房間,關上的門短暫隔絕了瓦西爾和德魯瑟的空間。
他將安吉莉娜放在床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不一會兒,一個匆匆趕來的女僕恭敬來到房間,出聲介紹自己,看著像是臨時調來的。
“德魯瑟先生,我是瓦西爾侯爵派來照顧安吉莉娜小姐的,我的名字是達妮埃拉·佩特羅娃。”
德魯瑟點了點頭,起身走了出去,將空間留給女僕和安吉莉娜,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原本留在床上的書本被收拾放在床頭櫃上,厚厚的一本注本,寫滿了自由和民主。它來到這個國家已經十來年了,可是西爾維亞呀!它什麼時候能改變我們的國家呢?迪米特爾呀!我還能看到我們期望的世界嗎?
德魯瑟的心被下午發生的一遭事情傷透了,困苦地癱在地上,一塵不染的地板將他的輪廓映照出來。
此刻的他,雙腳已經和滋養他的土地分離了數月,他的視線不肯在停留腳下,頻頻探尋遠處的新鮮事物。
許久,一聲清晰又長久的嘆息從德魯瑟的口中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