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莉娜此時掩面嗚咽出聲,她拋棄了她的理想,她無顏見到過去的恩人和朋友。
“我是米倫·阿森諾夫男爵,無理的平民,快放開你骯髒的手。”
原來是男爵呀?瓦西爾像看垃圾一般,他還以為像他這樣醜陋粗俗的男人會是王室成員呢!
米倫仍未認出瓦西爾,這倒也怪不得他,畢竟他實在沒什麼機會能見到他。
“從明天起,你將失去這個爵位,我甚至不需要告知國王陛下。”
瓦西爾牽過德魯瑟的手用手帕細心擦拭,彷彿米倫是什麼骯髒之人。他隨意抬腳將人踹倒在地,俯視著呆愣在地上的米倫。
“你聽清楚了嗎?我沒有義務告知你兩遍,你只能選擇接受或者去死。”
“像你這樣低賤的東西,甚至不如一隻蒼蠅的存在感強烈,不要再出現在我們的面前惡心我們了。”
瓦西爾面無表情地審視地上瑟瑟發抖的男人。
就在剛剛,他不是還很神氣地要揚手打罵安吉莉娜嗎?怎麼不過幾分鐘,便如夾著尾巴的喪家之犬一般在地上牙關打顫?
呵,不過是個連骨子裡都卑賤的男人。討來一個爵位便以為可以毫無顧忌,可以不加掩蓋自己內心的邪惡,將他引以為傲的爵位剝奪,他只剩無處安放的軟弱,連身為人類的自尊都難以維持。
“先生……我做錯了……求您原諒我的無理。”米倫似乎意識到了眼前的瓦西爾不是自己能夠得罪的人,跪在地上,無力地求饒。
瓦西爾不屑的收回視線,轉而看向德魯瑟和一旁哭泣的安吉莉娜。
安吉莉娜同樣無力地跌在地上,她憤怒又不甘地哭泣著,胡亂抓下頭上裝飾的寶石,以及脖頸處掛著的厚重珍珠項鏈,那一圈圈環繞著她纖細脖頸處的廉價項鏈,困住了她唯一屬於自己的自由。
德魯瑟朝安吉莉娜走過去,他蹲下身子掏出手帕擦拭她委屈的淚水。
安吉莉娜無助地吶喊著,聲音洪亮又悽苦,好像兩個月以來所以的隱忍如洪潮般被宣洩出來。
“安吉莉娜……跟我們走吧!”德魯瑟於心不忍地開口。
安吉莉娜哽咽,難以回應。只不過兩個月,索利亞教堂內那個單純善良又體貼的安吉莉娜,總是洋溢著笑容的安吉莉娜,此刻委屈地放聲大哭。
瓦西爾此刻心情不是很好,同情不是做為一個貴族該具有品性,可此刻,他真切的被感染,他為這個女孩所遭受到的一切感到悲哀。
看臺上的觀眾在距離十步開外的地方,注視著,卻也只是注視著。
安吉莉娜停止了哭泣,她似乎是哭累了,趴在地上不肯動彈,賽馬場的汙泥沾在她的裙擺上、臉頰上、手掌上,心裡那層隱晦的汙泥卻被當眾剝開。
此刻,德魯瑟扶不起安吉莉娜,這個懷揣著希望,初次探索世界的女孩,卻被可惡之人打碎所有美好期望。
德魯瑟感到悲哀和憤怒,他的手懸在半空,不敢觸碰將要破損的女孩。無能為力的感覺再一次席捲他的全身,他改變不了任何現狀……
德魯瑟轉過頭,眼神求助地望向瓦西爾。於是,瓦西爾將人慢慢扶起,第一次不顧地上的泥濘,將人妥帖的背在背上。
兩人沉默地走出沉默的人群,眾人轉過身深深望了一眼離去之人的背影,不再理會殺青的小醜——米倫的獨角戲。
馬車上,仍是良久的沉默。
德魯瑟只是望向昏睡過去的安吉莉娜,她的臉上仍掛著淚珠,不知一個人吞進去多少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