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先上桌的是湯,接著便是一人一隻碗擺在眼前,周維清給衛子言拆開筷子封,貼心的遞到他手裡。段由之平日裡照顧葉歡怡習慣了,眼裡也有活兒,先拿過湯勺開始給大家分舀湯羹。
周維清見段由之已經在盛湯,便又坐好,想了想開始回答葉歡怡的問題。
“剛開始也不肯,想辦法用錢撬,談了個合適的價格,最後鬆了口。”
葉歡怡拿著小勺攪動碗裡的湯,挖起一勺放在嘴邊吹一吹,小心喝了一口,“那他是怎麼說的?”
周維清從段由之手裡接過湯碗,邊給衛子言放在面前邊繼續說:“於有成和他在一起二十多年,一共就提了兩次分手。第一次是剛見阿言沒多久,第二次是阿言假意承諾要和他在一起。”
“他氣瘋了,在電話裡就威脅於有成敢分手就把他對阿言的所作所為都告訴衛阿姨。”周維清說到這裡看了衛子言一眼,卻見他神情依舊如常,才放下心。“丁助理找到他的時候,他剛被於有成從租住的房子裡趕出去,狼狽的沒有地方能去。這麼多年一直靠於有成養著,四十多歲的人,連份體面穩妥的工作都沒有。”
“這樣我就明白了。”葉歡怡放下小勺,看著桌上陸續又端來的菜,指一指要吃的,由著未婚夫給自己夾過來放在餐碟。“他因愛生恨,又恰好缺錢,天時地利人和。”
衛子言低著頭喝湯,沒一會兒功夫一碗湯就見了底。暖暖的熱湯順著食管緩緩滑進胃裡,熨貼著五髒六腑,不適感漸漸消失。
周維清想再給他盛一碗,他卻搖搖頭說不喝了,端起面前的米飯伸著筷子夾一口,送進嘴裡慢慢嚼,嚥下去,半開玩笑半自我揶揄:“我好像還挺受歡迎,活活拆散了這對老情人。”
段由之在喝湯,聽完這話一口氣沒上來,嗆得猛咳。扯著紙巾擦幹淨嘴,捏了捏被湯嗆得發麻的鼻子,紅著眼幽怨道:“這麼熱的天,說這麼冷的笑話。”
衛子言笑,“天熱,給大家降降溫。”
四個人又恢複了天南海北的瞎扯,一頓飯吃完又溜達著走一圈。天色漸晚,在海邊看日落,落日昏黃,晚霞輝煌燦爛。
沒了太陽,天色很快歸於暗淡,月亮顯出飽滿的一輪,星星也閃爍著光芒逐漸散落夜幕。
沒有雲,也沒有風,被日頭曬了一天的鹹鹹的海水早已蒸騰著混進空氣裡。入了夜,溫度一降就成了潮氣,濕漉漉裹著悶熱貼在裸露的面板上,黏膩的發粘。
周維清握著衛子言的手,那手涼涼的,掌心有一小塊凸起,是前不久被玻璃劃傷縫線留下的疤痕。
衛子言被他指腹來回磨蹭的發癢,暗暗用力想把手抽回來,周維清感覺到了,不但不肯鬆手,反而握得更用力。又側頭看他,指指坐在旁邊相互依偎秀恩愛的情侶,酸溜溜的語氣道:“不然你也讓我抱抱?”
葉歡怡看熱鬧的眼神從海平面悄悄移到兩個人身上,唇角在夜色裡綴著深濃笑意,無聲的和段由之對視一眼,默契的觀察。
衛子言覺得兩個人聲音很小,幾乎是耳語,海邊人又多,聲音嘈雜,並沒有想到自己和周維清的對話會被好朋友一字不落的都聽了去。
“這麼多人,怎麼抱?”
周維清磨牙,“人多怎麼就不能抱了?那你也靠我肩上。”
衛子言無奈,夜色裡看著周維清眼睛裡像是真的落了星星,亮的清透,露出無比堅持的神色。他心裡覺得踏實,葉歡怡也在身邊,又覺得分外高興。目光掃視一圈,發現天黑,他們坐的地方人也少,並不會太引人注目,歪了歪身子,把頭輕輕抵在周維清肩上。
香茅醛的味道淡淡的,混著海水的鹹腥,籠罩在鼻翼。他暗暗吸氣,原本想抽回來的手掌又慢慢貼近周維清的掌心,默契的變成十指相扣。
第二天早上週維清起的早,小心翼翼從衛子言身邊下了床,看著他依舊沉穩的睡顏,忍不住附身想吻他額頭,想了想又怕把他吵醒,於是作罷。
下樓遇到同樣早起的段由之在院子裡練五禽戲,覺得好玩兒。段由之問他去幹嘛,聽說是去買早餐,五禽戲也不練了,跟著他就坐上車一起逛去。
衛子言起床的時候早餐已經擺滿了桌子,葉歡怡在他後面下樓,懶洋洋打哈欠,一頭大波浪卷發用個鯊魚夾固定在腦後,鼻樑上這會兒架起了眼鏡。
她從高二查出近視,平日裡基本都是戴隱形眼鏡,昨晚熬夜,又和段由之聊了好久,兩三點才困得閉了眼。眼珠子熬得發紅發酸,也不想戴隱形了。
四個人都沒睡夠,餐桌上除了段由之興致昂揚,其他人都沒有太多精力。衛子言和周維清吃完飯各自去上班,葉歡怡和段由之自有安排,不用他們管。
徐溦近來也談了女朋友,總是神色喜悅,衛子言一直還沒有機會見到。這會兒從周維清車上下來,看著他正站在一輛藍色跑車前和裡面的人說話。
他走近,和徐溦打招呼,“徐醫生早。”
徐溦一愣,和車裡人對視一眼,引著人下車給他們相互做介紹。
“這是我女朋友,童佳。”徐溦又指指衛子言,對著女朋友道:“這就是我給你提過的,衛子言。”
兩個人互相對望一眼,驚得睜大眼睛,發現對方竟是熟人。
童佳激動得先開了口,“你還記得我和你說上個周下雨,我車子又拋錨,有人送我回家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