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怡這次回複的更快了:“太好了!阿言,你能放下過去的事,我好高興。周維清在意你,你心裡也有他,你們應該好好在一起。不過。”
衛子言等著她下面繼續發來的訊息。
“如果他再敢和六年前那樣跟你提分手,這次我一定會打爆他的頭然後丟進海裡喂魚!”
衛子言會心一笑,想象著葉歡怡平日裡說這種話的語氣和樣子,心裡只覺得可愛又搞怪。
周維清興許是在忙,直到他和葉歡怡聊完也沒有回複訊息。衛子言放下手機,盯著海平面發呆。
海邊人多,情侶互相依偎,牽著手走在海灘,時不時耳語幾句;父母帶著孩子,一家人在沙灘支起帳篷,小朋友拿著玩具小桶和勺子,一鏟一鏟的挖沙找蛤蜊;還有不遠處的一群大漢,在沙灘上拉起一塊網,四個一隊打排球……
嘻嘻哈哈和吵嚷聲從欄杆底下傳來,他視線時不時跟著某個人影晃動。
海鷗興許是被喂習慣了,一遍遍往他身邊飛,停留在欄杆上不肯走,來回踱著步子想要口吃的。衛子言覺得有趣,輕輕伸出手指去逗。
他歪著頭看海鷗,海鷗也歪著頭看他。
一人一鳥面面相覷。
一個忍不住想笑,一個傻乎乎的有點像二哈。
他眼睛盯著海鷗,餘光無意瞥著周遭環境。
馬路對面是植物園,一排排高大的水杉長得十分粗壯挺拔,水杉後面是雪松,雪松旁邊又摻雜著欒樹和銀杏。
已經入夏,樹冠都鬱郁蔥蔥的茂盛,筆直的插向雲霄,又從高空俯瞰地面。
海鷗叫了一聲,隨後猛地抖著翅膀後退兩步,接著便振翅而去,回到了海平面,盤旋一圈,漸漸遠去。
衛子言收回目光,慢慢轉過身體,靜靜看向馬路對面。
從和周維清分手以後,衛秀霞帶著他定時去看心理醫生。又一個漫長悶熱的暑假,家裡沒人的時候他日日將自己鎖在房間。
夜裡睡不著,有時候白天能睡一會兒,醒了便又是一分一秒的煎熬度日。
除了在筆記本上謄寫詩句,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收拾房間裡的東西。
衣櫥裡的衣服他一件件拖出來,鋪滿一床,再一件件疊起來,重新塞回衣櫥;把房間的每一個櫃子搬出來,抽屜裡的東西輪番換個位置,再把原本放在左邊的櫃子調到右邊,右邊的挪到左邊……
同樣是迴圈往複的這樣一天,做完這些事,他累得氣喘籲籲,渾身大汗的坐在床邊一動不動,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牆上掛著的一幅畫。
那幅畫是衛秀霞和於有成在給他收拾臥室的時候買來的,於有成親自給他掛到牆上,從他初中搬進洋樓後這幅畫就一直在這裡。整幅畫寬四十公分,長七十公分,畫上是藍天白雲和一大片開得燦爛濃鬱的向日葵。
他那天盯著畫看了許久,忽然神經質般哆嗦著酸軟的雙腿站起身,目光始終死死鎖在最中間的那朵向日葵的花心處——這一朵花心似乎比其他的任何一朵顏色都要深,深的發黑,又黑黝黝的透出一抹詭異的亮光來,像是一道鏡面反光。
衛子言鬼使神差得踩著凳子站到桌上,伸手去摸畫。
油畫的筆觸控在指腹顯得硬邦邦的,細膩的紋理輕輕劃過指紋和掌心,手掌慢慢移到中間,衛子言疑惑的目光漸漸覆蓋上一層異樣的神色。
他用指尖來回反複摸索花心的凸起,一張蒼白的臉卻逐漸憋得通紅漲紫。
他愣了許久,驚惶失色,心跳的似乎是要從喉嚨裡蹦出來,整個身體開始劇烈顫抖。暑熱的夏季,他的後背額頭卻在不停地冒冷汗,像是被人關進了冰箱冷凍。
手指扣住畫框的金屬邊緣,衛子言接著就開始用力往下摳扒畫框。固定畫框的釘子實在鎖得太緊太死,奈何他用盡力氣也無法撼動畫框分毫。
衛子言站在桌上,感受著身體的顫抖,心髒劇烈的跳動,冷汗層層疊疊交彙而出。他看著畫,畫也靜靜看著他,空間靜的可怕,連窗外的風都像被人按住暫停鍵,滑過樹梢都不聞其音。
他從桌上跳下來,瘋了一樣走到書桌前,猛地拉開抽屜,力氣大的直接將抽屜整個掀翻到地上。一腳踢開倒扣的抽屜盒,在零散的文具堆裡拿出美工刀和剪刀。
一手握著剪刀,一手握著美工刀,他重新回到桌上,對著畫卷中心,舉起雙手,用盡全力朝著中心點刺進去,再咬著牙猛烈下滑,將畫豁開一片——
【??作者有話說】
更新!
今天晚了一會兒,驚呼一聲!
依然感謝大家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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