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言將埋在周維清肩上的頭抬起來,慢慢松開手,恢複了兩人相對而視的姿勢。
“阿清,我……”
“不要說了。”周維清忽然出聲打斷,可神情卻並不見衰敗,“我們還是朋友,是不是?”
衛子言抿著唇,並不出聲。
“是朋友也好,是兄弟也罷,你一直都在我心裡。只要我心裡有你,我就允許你對我做任何事——不只是擁抱,阿言,只要你願意,任何事,我都可以做。”周維清唇角依然掛著溫柔笑意,“我們慢慢來,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走,不論如何,我都不會再讓你離開我身邊了。”
衛子言伸手去摸周維清那隻帶一顆小小朱砂痣的耳垂,指尖掠過他的發絲,觸碰在他的耳骨上,一點點緩緩下移,最後拇指指肚停覆蓋住硃砂痣。
“阿清,你要是不肯對我這麼好,也許我就不會這樣一直對你念念不忘。可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從認識你的那天開始,我才驚覺人生原來還可以有這麼多的選擇。我們活著,竭盡全力,因為有人愛我們,我們也要好好學會去正確的愛別人。”
愛情是荷爾蒙的牽引萌動,用適合的方式去愛別人才是激情退卻後的冷靜抉擇。
衛子言在六年前做過這樣的選擇,周維清同樣也做過。
沒有對錯,也不存在對錯,愛人者比被愛者更有神性。神於世間,也在一步步學著取捨和給予,才能最終找到向死而生的佈道之路。
他們久別能夠再度重逢,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
回到周維清家別墅的時候已經臨近傍晚,夕陽景色濃鬱,灑在別墅院子中的風景上,明媚又溫暖。衛子言很喜歡別墅的院子,特別是睡在二樓臥室,每天起床後一拉開窗簾就能看到滿園的春色。
西城區太年輕了,每條交錯的道路都擁有著最鮮豔青蔥的色彩,就像一個正值青春期的少年,洋溢著活力與生機。街道兩旁花樹繁茂,綠意蔥蘢,就連角落裡不起眼的小草地上都遍植鳶尾和蘭草。
這裡處處是海棠和八重櫻,花開的一串串,一簇簇,擠著挨著綴滿枝頭。
從二樓臥室的窗臺一眼望出去,滿眼的盎然風景。
周姨已經將晚飯準備好,喊他們下樓吃飯。晚飯有蒜蓉寶塔菜,紅燒黃花魚,松仁玉米,山藥排骨湯,衛子言吃了滿滿一碗米飯,胃口極好。
飯後配的是一壺有年份的普洱茶,解膩又不會影響睡眠,是最好不過的。
衛子言不久前見識過周姨煮錫蘭紅茶的手藝,所以對於這次和上一回截然不同的泡茶風格保持著濃厚的興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看,生怕不小心漏掉哪個環節。
坐在一旁的周維清時不時目光瞟兩眼周姨和傻傻盯著周姨的衛子言,忍俊不禁。手中拿著手機,看到丁助理給自己發過來的關於私家偵探的資訊簡介。
從業十多年的老手,業務能力和專業素養是不必說的,周維清很滿意,隨即做了答複。
為了防止被反跟蹤洩漏身份,保證事情萬無一失,他委託丁助理全權幫自己代理這件事,並將於有成的地址資訊發給了對方。
私家偵探的事情定下,接下來只需要等丁助理的訊息就好。定下私家偵探這件事,加之今天在三中外面和衛子言敞開心扉的一番談話,周維清眼下只覺自己身心放鬆,心情大好,連帶著看向衛子言的目光都變得更加深情寵溺起來。
“學會了嗎?”他拍拍衛子言,語氣溫柔。
衛子言沒有回頭,一雙眼睛依然盯著周姨的手,只是伸手端起斟了七分滿茶水的精緻杯子,輕輕送到嘴邊飲一口,才回答道:“還沒有,不過我覺得很有趣。我想和周姨學習一下。”
周維清聽後大笑起來,看著同樣邊舉著杯子喝茶邊面帶笑意的周姨,“周姨你看,以前您和媽媽總嫌我不愛學,現在有人替我學了。”
周姨察覺到了二人之間氛圍得轉變,心下不由也替周維清高興。“是,我教會小言,以後自然有人泡茶給你喝。”
衛子言耳根一時發燙,略帶靦腆的將頭埋低,並不接話,只靜靜品茶。
這次的普洱與上次的錫蘭紅果然不同,它泛著一股淡淡的木質香氣,彷彿帶幾分香樟木的氣味。湯色盛在手裡的這個天青色的杯子裡,分在鮮亮。
“欸,周姨偏心,竟然給阿言用這只汝窯杯了!”周維清似乎是發現什麼新大陸,也顧不上剛才的話題,坐直身子企圖為自己抱不平。
周姨一貫笑吟吟的,聽到他這樣說依然面不改色,“當初早就說好了,這只杯子是太太給你未來——”
說到這裡忽然頓了頓,周姨慈愛的笑意在此刻竟多出抹狡黠來,“如今小言來了,自然就應該拿出來用的。”
衛子言這裡自然是聽不懂了,但卻明白手中這只杯子似乎是有些分量。他重新抬起頭,把喝空的杯子慢慢放到木質茶盤上,帶著詢問的目光去看周維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