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像屍體一樣,或坐或躺斷牆和瓦礫中,只有人靠的很近,才能從起伏的胸膛,稍微察覺他們還活著的事實。
唯一一點殘存的活力和聲響,那是來自稀稀拉拉的站在路邊的女人,敞開乾癟的胸懷,用沙啞的聲音,向過往的人群,兜攬這自己的姿色和身體,只要一口吃的而已。
“行行好……”
“可憐天見,”
“只要一個大錢,就拉走把……”
“吃得少,什麼都能做……只要給點吃的……”
一個骨瘦如柴的婦女,用力推搡著一個看不出性別特徵的半大孩子,聲音嘶啞如嚎叫般的賣力喊著。
緊包在臉頰上面板,讓營養不良的孩童,像老人一樣皺巴巴的,只有因為眼窩凹陷而凸出格外大的眼睛,充滿了讓人無奈而悲哀的絕望和麻木。
越是走近她們,
各種怪異口音的乞求聲,衝擊著我的耳膜和現代道德構築的人生觀,畢竟在電腦前看圖片和近距離目擊是兩回事。
然後我的腳步越來越快,逃一樣的將這一切甩在身後,我,在這一路,已經看的夠多了。
拐進了村鎮殘存的街道里,突然腳下被東西重重絆了一下,我可以聽到低沉的慘叫聲,卻是一個伏倒蜷縮在地上的女人,和她呆坐在地上的女兒,呆滯的眼神看的我嘴角有些抽搐,
“要了我把……只要給口吃的”
女人像是彈簧一樣的坐起來,突然扯住我的褲腿,聲音沙啞的告求道。
被我狠狠掙脫後,又拉著女兒爬幾步跪倒在我面前,
“不然要她也行,這孩子怎麼樣都行……有吃的就行”
她一邊諂媚的傻笑著,一邊用力扯下裹在孩子身上破布,露出下面骨瘦如柴的驅幹,然後推到我懷裡來。
我幾乎是倒退了好幾步直到撞到土牆上,才心煩意亂的掏出一把烤鳥蛋和幾枚銅錢,亂塞給她手中,然後半是嫌惡半是慚愧的,緊步逃似得轉身離開,將她們的叫喊甩在身後。
然後我在這處村鎮的廢墟里轉了一圈,失望的沒有找到任何居民和正常商家的存在,得到只有一些殘垣斷壁的陰影中,若有若無意圖不明的注目,讓我有些身體發冷,加緊腳步離開這裡。
從街旁里巷的拐角看出去,發現聽到持續的告饒和慘呼聲,那是從幾名男子圍著小圈子裡發出來。
這些男人身體乾瘦,但是明顯營養狀況好得多,動起手來不惜死力的。下意識的避開他們,卻突然停下腳步。
隱約發現,那對剛剛向我兜售自不果的母女,已經被人重重的踩踏在腳下,我甚至都可以聽到她們單薄的身體裡,被踢打脆弱的斷裂聲,各種稀薄到可憐的嘔吐物漸滿了地面和牆。
“壞規矩的賤奴坯子……”
“居然私藏錢……”
“還偷吃……”
“敢壞團頭的章程麼……”
我忽然覺得熱血上湧,怒不可遏的抓起一大塊破瓦,就朝那幾人飆過去。
然後沉悶的嘙一聲,正中其中一人的後腦,他嚎叫了一聲,像蝦子一樣的抱頭栽倒在地,然後痛得直打滾,隱約有血線從他的指縫中流淌出來。
畢竟,這可不是後世那種用手就掰碎的機制薄瓦,而是寸厚的窯燒陶瓦,並不會實心磚差多少。
剩下的人頓時像被激怒的公牛一般,怒吼叫罵了起來,一窩蜂衝了過來,我退後到街角,心中無比平靜的拿起手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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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一個口沫飛濺的面容出現拐角時,我這具身體就像訓練了千百遍,條件反射一般的雙手突刺,將杖頭的刀尖迎面戳在最靠前一人的臉上。他不禁慘叫起來,帶著一塊扯下來的血淋淋的皮肉,我再次稍縮杖頭,順勢又越過他捂臉低伏的脊背,猛刺在另一個人肩膀上,在痛呼聲中,他歪倒在一邊。
這個變化,讓其他人嚇了一跳,本能的身體一頓。然後迎面幾塊石頭,才擦著我的身體砸在地上,我不由冒出絲絲的冷汗。
鬆開一隻手,拽下窗臺上預放的一大包草木灰,劈頭蓋臉的潑灑過去,頓時迷了好幾個人的眼,一片涕淚橫流而咳嗽不止。
當先從灰土中,嗷嗷叫著衝出來的傢伙,看到的是迎頭一棍,他猛一個激靈跳起來,卻正好被沉重的杖頭打中腿脛,脆弱的咔嚓一聲,讓他抱腳痛嚎起來。
嗯又一個暫時失去戰鬥力的,然後我俯下身體踏步猛蹬,用左肩頂撞在另一眼睛迷糊的漢子小腹上,將他頂起來,又倒撞在土牆上,頓時酸臭的嘔吐物,噴湧著濺滴在我的頭髮上。
看著他翻出的白眼和腦後濺出的殷紅,嗯,又ko一個,剩下的是滿臉驚懼望著我的瘸腿漢子,他也是毆打那對母女的領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