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
子夜往後急退好幾步，她現在的步伐相當紊亂，虛的厲害，但她不得不躲。眼前人目的不明，子夜根本看不出他的想法，能做的只有閃躲。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至懸崖邊緣，抬頭看晴日正好然而後退一步便是萬丈深淵。子夜並非不知道自己身後是什麼，但仍舊繼續往後退，似乎不怕死。她身前的偷襲者忽然眼睛瞪大，大聲喊叫道，“請止步！”
然而這無濟於事，他只能失神地看著眼前人一腳踩空跌落下懸崖，即便他用最快的速度衝去，也只能在懸崖上方看著對方急速下落的身影。而後他陷入了沉默，不知所措。
“任務，失敗。”
片刻後，偷襲者從袖中抽出彎刀，下一秒，鋒利的彎刀勾過他的脖頸，他用力一劃，霎時間鮮血四濺。
“……失算了。”神識海中仍留有餘力，雖然那並不深厚，但如果能夠全力使出的話她肯定可以安穩落地。只可惜，那是如果。
直至跌出懸崖時，子夜才察覺到自己的靈力已經無法使用，一點兒都釋放不出來。
明明只要能放出一點兒來就好……
她低罵一聲，但如今的情況卻無法讓她再有精力胡思亂想，不想摔成肉泥的話，她就必須在短短几秒鐘內想到一個救命的方法。
嘖，沒時間了。
子夜甩出重劍往巖壁砸去，刻下道道劃痕，但因為失去靈力的緣故，最後也只能做到減緩下落的速度。利刃劃過巖壁時發出了陣陣的刺啦聲，經久不停，她用腳抵著巖壁，用盡渾身力氣都無法停止下落。
事實上以這樣的速度摔下去，她也和死沒區別了。
而現在更糟糕的情況莫過於她腰腹部的傷口又開始發作，同一處傷口被人接連刺了兩次，任憑她再銅筋鐵骨說到底也不過是個人類。一旦利刃刺穿血肉，煉體所帶來的強勁體魄便會在瞬間土崩瓦解，甚至造成更加強烈的反噬。
這次要是再能忍下去，那自己怕不是要羽化登仙。
“啊……”她大口喘息著，隱約察覺到腰腹部的傷口有裂開的趨勢，慢慢的，逐漸開裂。距離被完全撕裂只需要一個臨界點，然而這時她已經痛到連手中的劍都拿不穩，渾身戰慄，表情極度扭曲，額角發出冷汗陣陣。
子夜能夠明確感知到自己的血肉在被撕扯，鮮紅已經沁滿了她的衣衫，與其融為一體。她有些慶幸衣服原本就是赤紅色的，不然更顯得她狼狽。
這讓她想起幼年時在街邊見過的宰肉現場。
那家鋪子向來以現殺現賣為噱頭，在宜平城也算小有名氣，她不知從哪兒得了風聲，軟磨硬泡要易安帶她去那家鋪子去圍觀。剛好遇上了那家的少當家第一次操刀，看著五大三粗的人卻被哀嚎的豬嚇得不輕，那隻待宰的牲畜被五花大綁在臺子上痛苦嚎叫，要她說那可比城裡戲子的嗓子嘹亮太多了。
少當家最後下了屠宰刀，震天響的哀嚎震入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中，這是從未發生過的情況。他的手法並不熟練，放完血準備刨開牲畜的皮肉時，那隻悽慘的豬崽並未直接死去。到最後他甚至有些著急，切不開的地方便用手生生撕裂，似乎是陷入了一種魔怔中。
那天的所見所聞在子夜年幼的心上留下了極深刻的陰影，有段時間她甚至不敢吃肉，連午夜夢迴時都是牲畜流淌著絕望的血目。
而自己現在的情況似乎也與豬崽半斤八兩，她騰出一隻手來壓住自己不斷開裂的傷口，心道再過半晌，自己也得像小豬崽一樣被活生生撕裂。
她握劍的手又用力了幾分，向下一刺，硬生生用蠻力將劍嵌入了厚實的巖壁中。這時她已經徹底放棄了自己腰腹部的傷口，只是用手捂著，任由它肆意開裂。
子夜感慨一聲這傷口未免有些太耽誤事，她忍不住又要猜想她上輩子是與柳如念有什麼仇什麼怨，這輩子才能被柳如念毫不猶豫地捅一刀。
普通人殺個人都要有個理由的吧！柳如念那一手當真是快準狠，根本不給對方留任何反應的時機，子夜發誓要是自己來做說不定都做不到那麼完美。
“……嘶。”她又咬緊了牙關，抬腰向上一挺，那道傷口似乎又裂開了些，但她不在意，用力躍上了重劍一旁的岩石上。那兒像是橫在巖壁上的一個小小平臺，只夠她一人站立，想要坐下還得再想想辦法。
至此她總算沒被摔死個半死，調整半天后在岩石上打坐了起來。這之後她拽著劍柄拉了好久才將被嵌入巖壁的重劍收回，由於用力過頭，險些又將自己摔下去。驚出她一身冷汗。
其實這裡距離地面也不過百米，但子夜也沒膽子直接跳下去，她現在和普通人沒區別，跳下去就是在自找死路。不過想是這麼想的，而當子夜真正在岩石上待了三天三夜後，她才驚覺只要還在渡關山內部，她的靈力永遠都恢復不了。
渡關山這地方根本就是靠生耗人的靈力供養起來的，讓它吞進去的靈力怎麼可能還回來？平時人們並不會察覺到自己的靈力在漸漸流失，但在受傷或瀕臨死亡的情況下這種偷悄悄掠奪靈力的行為則會被放大。子夜不用想也知道會造成如今狀況的原因是體內靈力迴轉出現了問題，大部分靈力被渡關山所奪走，而剩下的那部分則被封在神識海里出不來。
直接造成了渾身靈力的歸零。
不過歸其本質，這個原因便要簡短很多，那便是她原先神識海中埋下的問題發作了。
她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腰腹部不見任何好轉的傷口，心道這下總算是把問題揪出來了。早前她就已經發現自己的傷口恢復奇慢無比，這壓根不該是她身體正常的恢復速度，還曾為此疑惑過，現在想明白後反倒是更苦惱。
這意味著她之後在渡關山的日子不會好過，可不得苦惱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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