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水牢裡你折磨十方塢的弟子,是你作為塢主的自由,旁人都無權干涉,那幾日慘叫連連,人人自危的模樣,你不清楚?但是作為武林盟主,你如此對待下人,草菅人命,實在過分了。”
蕭淮初伸出手,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肩上的擔子並不輕,卻不是給你耍威風用的,我希望方盟主能夠好好擔得住,否則有朝一日砸下來,代價你付不起。”
這一番話說完,全場人俱是驚呆了的模樣,連石音都是不可思議地看著蕭淮初,一向覺得他都是謙遜有禮,待人賓和,從不見他如此重、如此深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這些話。
平閱派有蕭淮初,就是一個最大最穩固的靠山,他手執鏡啟劍,平時溫柔眸色的眼神此時此刻鋒利無比。
羅書漠險些給自己的師兄跪下,當初師父臨終前囑託平閱派交付給蕭淮初,果然沒看錯人。
就在鴉雀無聲之時,安祁突然衝出來,單膝衝蕭淮初跪下,深深一拜,“師父在上,請原諒弟子隱瞞之罪。”
方知姌像是還沒緩過神,蕭淮初一抖衣袖,負手而立,“講。”
“弟子那日的確見過這些書籍,是在送往夏侯姑娘屋子的路上,但是當日,除了運送書籍的人,弟子還看到了一個不應該存在的人。”
羅書漠急切道,“誰?”
安祁抬眸,看著方知姌的一瞬間嘴角忽然劃出一絲輕蔑的笑容,這笑容讓她一寒,下一刻,安祁伸出右手,直直指著在一旁垂手而立的綺芳,堅定道,“就是方盟主的貼身侍女,綺芳姑娘。”
綺芳怒道,“荒謬!我是奉了盟主之命來給夏侯姑娘挑選書籍的,怎麼錯了,如何錯了?”
“是啊,綺芳姑娘是奉了方盟主之命,可也是方盟主之命,讓你去翻看書籍了?”安祁斜眼看人的時候是有些惡毒的,“當日你在路上拿一本翻一本,是在做什麼呢?”
聞言的姑娘一抖,“我……”
“若是你想偷學,不如此刻說出來,倒也不會如何,畢竟這偷學可比生死契的罪過輕多了。”夏侯凝撥了撥手腕上的鏈子,語氣懶洋洋的。
她話都這麼說了,若是綺芳真的順了她的話說下去,豈不是更讓人難堪,一向在十方塢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姑娘臉色慘白,雙手不斷交疊,目光都亂了套了。
“綺芳……”方知姌全然不如剛剛盛氣凌人,說出來的話都有些顫抖。
這個時候,全然看綺芳如何應對這種突然指控,石音有些明白雲楚璧的意思了,現在武林民心所向根本不在方知姌,她施暴刑更是給自己雪上添霜,根本就不是什麼置之死地而後生。
是以現在根本就沒有人為她出來講話,方知姌的博弈技術還是太遜色了。
“我有罪!”在所有人目光的壓力之下,那個姑娘到底還是軟了雙膝,跪倒在所有人面前,石音倒吸一口冷氣,該來的還是得來,“盟主,原諒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方知姌咬住下唇,“你……”
“是我,那枚生死契是我的。”綺芳叩頭不止,鬢髮都亂了,“盟主,當時我家裡急需用醫用藥,您也是知道的,雖然請了醫師、開了藥房,但是依然絲毫不見起色。”
“聽聞墨梵城一向有能人異士,雖然是與武林正道背道而馳,我也只能冒險一試,但是武林秘籍,我是半分不敢透露啊盟主。”
石音按了按太陽穴,忽然覺得有些頭疼。
顧則煦冷哼一聲,“方盟主,你說的,讓人知道什麼叫過,現在可該讓我們知道知道,什麼叫過了麼?”
沉默半晌的雲楚璧終於站了起來,現在武林之中,方知姌若是拿不起主意,下一個勢必是蕭淮初和雲楚璧,而現在能完完全全置身事外的也只有一個雲楚璧了。
他聲音有些冷淡,又有些無奈,“你既然簽訂過生死契,那麼和墨梵城少主聯絡過麼?”
綺芳怔怔道,“不、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