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席緩緩嘆了一口氣,“明夜,修寧山莊莊訓為何?”
明夜倒吸一口冷氣,“不參與武林爭端,專心修煉,不做傷天害理之事,樂善好施。”他停了下,“但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苗月冷笑一聲,“有什麼苦衷說來聽聽啊,我也很好奇,一個屬於武林正道的修寧山莊的弟子,居然想要亦正亦邪、為正道所不齒的百蠱宗所寫的秘術卷宗,傳出去怎麼都不好聽啊。”
明夜咬咬牙,“莊主,我、我想找妹妹。”
苗月的笑容一僵,易璋默不作聲的攬住她的肩膀。
宇文席微微睜開眼睛,嘆息道,“我一直跟你說,讓你切莫過於執著,否則易生心魔,你到底還是陷進去沒有辦法自拔。”
“莊主大人,你這話說的倒是輕巧。”明夜跪在原地,斜睨著他陰森森的笑,彷彿是地獄之中爬出來的惡鬼,恨不得將世間萬物生吞活剝,都泯滅不了他的恨意,“百蠱宗欺辱我,難道還要我忍著嗎?”
宇文席皺了皺眉,“怎麼欺辱你了?”
“呵呵呵,”他笑得渾身都在發顫,“百蠱宗人沒死絕,那個霍念拿著我妹妹寄給我的書信,原來這麼多年來,我們互相寫的書信從來都沒有到過彼此的手裡,唯一的一封,就是百蠱宗發的訃告,通知我我妹妹已經死了。”
通知,多麼諷刺的字眼。
“霍念良心發現了,才斷斷續續把信每日一封的送來,也不敢送的多了起疑,我每日拿著時隔多年的信件,我能怎麼做?難不成我連尋回晨兒屍骨的機會都沒有嗎?”
在外偷聽半晌的石音和顧則煦對視一眼,原是如此,才不敢讓他們看那些信封,不是內容不能見人,也不是信的本身不能見人,是它們之間隔著的數年光陰,在多方阻撓下拉扯變形,讓這對兄妹的聯絡推遲了這麼久。
“無論如何,偷盜是你的錯。”苗月咬咬牙,從易璋的桎梏中掙脫出來,她身形窈窕,隔絕了他和宇文席的視線交流,居高臨下看著跪在地上衣衫破損,卻仍舊執拗著那樣充滿恨意目光的明夜。
明夜咧咧嘴,笑得肆無忌憚,“一個已經被剿殺至此的魔教,還有什麼偷盜不偷盜的?替天行道不懂嗎?!”
“明夜!”宇文席在苗月揚起手的那一瞬間丟擲手爐,在她雪白的胳膊上打出一道痕跡,手爐回到手裡的瞬間方才飄出的那縷煙還沒有消散掉,被風勢切割的支離破碎。
“苗月姑娘息怒,此人是我修寧山莊的弟子,出言不遜所要有的懲罰,在下自然代勞。”
“哦?那敢問宇文莊主,您要如何代勞。”苗月不動聲色的揉了揉自己被打至半麻的胳膊,飛舞的長袖像是寒風中招展的蝶。
宇文席垂下眼簾,“幽閉、訓導、鞭笞。修寧山莊莊規如此,不知苗月姑娘有何指教?”
塗著蔻丹的手指劃過髮梢,一縷青絲在她指縫間蜿蜒曲折,然後慢慢滑到腰封處,有節奏地敲打著,彷彿在彈一首曲子,“指教倒不敢,不過決斷麼倒是有那麼一點點。”
“願聞其詳。”
苗月勾起一側唇角,笑的風情萬種,眼中卻劃過一絲雪亮的恨意,怒火灼灼幾乎要將明夜吞噬掉,“他既然有膽子偷盜,我便要他一隻胳膊,也算是訓誡,以後不能再偷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