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了?”顧則煦提著熱水進來的時候石音已經幫雲楚璧處理好了傷口,幫他穿好了裡衣,那人還在昏睡,眉眼如畫的樣子倒是遠離了武林紛爭,他是本該就這樣清清淡淡過一生的少年。
顧則煦放下熱水的動作很輕,拍了拍石音肩膀,“別守著了,出來跟你說點事。”
石音卷繃帶的動作微微遲疑了一瞬,“別了吧,在這裡說就好,楚璧是昏睡又不是單純的睡著,應該打擾不到他的,你說便是。”
顧則煦曉得她不放心,嘆了口氣,寒冬時節說話時撥出的熱氣消散在風裡,“苗月突然出現,你不覺得有詐麼?”
那個輕飄飄打亂了所有計劃步驟的女子,石音一想到她彷彿就能看到漫山遍野的杜鵑花,明豔的外表下有著張揚不羈的個性,熱烈、明豔的讓人沒有辦法移開視線。
“說實話,現在舒筠奕的名聲沒有原來那麼壞,苗月和易璋的罪過早就沒有那麼重,所以也沒有辦法就說那是魔教妖女捉拿或者怎樣,更何況宇文席都客客氣氣的,輪也輪不到咱們插手。”
石音想了想,從藥箱裡取出幾枚針,以繃帶為紙在上面劃拉著,顧則煦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調侃道,“這要是讓夏侯姑娘知道了,肯定心疼。”
石音波瀾不驚,“你對夏侯姑娘這麼上心吶,行了快過來看吧,按道理來說,明夜和墨梵城勾結的證據沒有拿到,但單憑苗月這次出手相救,說是沒關聯我都不信。”
她劃了幾下,大概能看出來個人物關係圖,“但是為什麼呢?苗月敢大庭廣眾之下插手,就必然有大庭廣眾之下的理由,我現在最好奇的是這個。”
“如果我是苗月,若明夜真的是我墨梵城的暗子,那肯定是要保住他的身份最為緊要,說不定就是因為我們的思路正確,才讓苗月不得不出來救場。”顧則煦點燃一籠炭火,移到石音那雙骨關節泛紅的雙手邊。
石音囈語道,“如果明夜身上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八成明夜的生命安危就難以言說了。”雲楚璧的聲音還帶著一絲疲累,條理倒是十分清晰,他掙扎著坐起來又被顧則煦一手按回去。
石音關切道,“吵醒你了?”
雲楚璧蒼白的嘴唇勾起一些弧度,“沒,心裡有事,哪敢昏的久,無甚緊要。”頓了頓,“但是苗月既然已經開始現身,真的有可能會打亂他們未知的計劃,明夜安慰難測,你們先去吧。”
“可你的身體……”
石音上前兩步,剛想抓起他的手腕,被雲楚璧輕輕擋了,“大事要緊,別讓突破口死了,快去。”
他的語氣不容置喙,就算是虛弱如斯也難以說出一句拒絕的話來,石音咬了咬唇,心想這個人真的是從小被雲沐澤耳濡目染慣了,什麼都要可大事為重,對自己不管不顧的。
“那你看顧好自己,我和阿音先去。”顧則煦看著石音不想走的樣子,一口應下來拽著她就走,“修寧山莊還沒人敢明目張膽動手,但你也要多小心。”
修寧山莊和其他武林門派一樣修葺了正殿供議事使用,但自從前幾任莊主開始避世不出後,可議的事漸漸少了許多,到了宇文席這一代,正殿幾乎已經成了擺設,幾個月不開門都是常態。
而今日,潛心在自己房間裡修煉避世的年輕莊主再次開啟了這扇大門,理由是那一身紅衣的墨梵城左護法要向修寧山莊討個公道,引得修寧山莊內風波驟起,弟子惶惶不安,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宇文席依舊是淡漠的神色,引了她往正殿去,端茶倒水,點香奉爐,該有的待客之禮一樣不缺,正殿門外小弟子站了三圈,驚詫有之,疑惑有之,看熱鬧有之,滿足好奇心亦有之。
按照苗月的性子,對這些人的態度避而不見才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