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楚璧開始規勸,“所以你看,連顧則煦都覺得……”
“甚好啊!”顧則煦一拍桌子,碗裡的粥面抖三抖,雲楚璧的筷子也抖三抖,顧則煦一臉慷慨激昂,“好主意啊,我還真的帶了夜行衣,要是今晚是個好天氣就這麼定了呀。”
石音立刻來了精神,“一拍即合。”
雲楚璧默默扶額,不死心一般的又勸了一遍,“畢竟是修寧山莊人家的地盤,咱們又是以做客的身份來的,這樣做是不是不大好……”
顧則煦十分利落地打斷了他,“啊雲莊主,你也覺得甚好是不是?”
雲楚璧,“……”他怎麼就忘了顧則煦是一個耍無賴耍成老本行的人呢,看著雲楚璧吃癟的模樣,石音揚了揚嘴角,埋頭喝粥。
總覺得這樣,才有更多的煙火氣。
天氣很給面子,晚上月朗星稀,是個好天,地上白雪走起路來吱嘎作響,所以石音和顧則煦選擇了攀房簷,既不易引起察覺,也不會因著落雪留下腳印。
顧則煦說的時候帶了幾分自鳴得意,“怎麼樣?本樓主聰明吧?”
石音拿著顧則煦事先準備好的女式夜行服,若有所思地打量他半晌,咂咂嘴道,“還行,比愚蠢這一欄高了那麼一點點。”
顧則煦怒目而視,“高了多少?”
石音思考了一會兒,指尖掐住小拇指末端,“這麼一點點。”結果是被顧則煦拎著衣領扔進房裡去換衣服的。
路過雲楚璧的時候石音試圖求饒,但看在他們二人上午統一戰線的份上,雲楚璧從身邊掬起一抔新雪塗抹在沉凌劍上,漫不經心地擦拭劍身,頭也不抬道,“倒是個好天氣啊。”
石音要哭了,楚璧、雲大莊主,我錯了,我錯了好不得……
夜幕降臨,修寧山莊本就靜謐的氣氛更是要顯出鬼影來,弟子都早早回房就寢,熄了床頭蠟燭燈,石音的一雙眼睛在此時就格外明亮,目光炯炯的盯著顧則煦,他在找明夜的居所。
顧則煦收了地圖一打手勢,飛身就上了房頂,石音立刻跟上,遠遠的,雲楚璧披著外袍看著他倆的身影如同兩隻蝙蝠一般消失在靜謐黑夜中,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
石音和顧則煦輕功沒有那麼了得,但也還是拿的出手的,踩著細細的房梁一路疾行,也沒踩出什麼動靜來,有的時候腳下一錯弄出點點聲響,弟子迷迷糊糊中以為是老鼠竄進天花板,也沒顧忌,翻個身接著睡。
顧則煦這才驚魂未定一般的瞪了石音一眼,姑娘縮縮脖子,衝他不好意思一笑。
但排除萬險,兩人還是到達了明夜的屋頂,裡面的人已經睡熟,顧則煦貼在瓦片上屏氣凝神聽了一會兒,冷風吹的石音一哆嗦,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戳戳他,後者擺擺手。
意思是……沒問題?下一刻顧則煦就翻開了瓦片。
裡面黑漆漆的,藉著月光能看到屋內隱隱約約的一個輪廓,明夜蓋著棉被,整個人只留了個腦袋在外面,厚厚的棉被在他身上覆出他的身形,格外暖和的模樣,石音又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顧則煦架好東西,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先下去,石音無聲點頭,他身手靈敏又瘦,衣服都沒有和那些瓦片發出什麼摩擦聲,煙一樣的竄了進去。
不知道他到沒到底,顧則煦在下面一聲都沒有,石音攥著繩子一頭,感覺到從底下傳上來的晃動——顧則煦在叫她下去,看來是一切無恙。
石音滑下去,能看到顧則煦的身影的時候就知道快到底了,連忙手上施力放緩了速度,輕輕踩在地上沒發出一點聲音。
夜光中看到顧則煦在得意的笑,彷彿自己跟他徒弟一樣,有種我家有徒初長成的安慰感。
石音伸手在他腰上擰了一把。
此地不宜久留更不宜打鬧,那邊廂明夜背對他們睡的安穩,墨髮散下來跟瀑布一般,遮住了大半視線,石音心下安定許多,和顧則煦一人一頭翻找起來。
找的是墨梵城的生死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