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頓了頓，放下筷子認真地說：“誠子，以前是娘不好，沒有照顧好你們，我對不起你們爹。”
“以後，我不會再隨便送東西出去了，讓你跟念念吃飽，我會改掉自己的軟性子的。”
方誠驚訝地抬頭看向她鄭重其事的樣子，愣了愣眼裡的光亮很快又黯淡下去，剛開始他娘跟他說過很多這樣的話，但卻並沒有做到，維持不到半天，就又犯毛病，現在還愈來愈嚴重。
他不會再相信她了，方誠抿緊了唇，表情淡漠，但心底深處還是沒忍住升起一點微末的希望。
他不怕過苦日子，可以幫忙養家，但害怕家裡沒有一條心，如果他娘能稍微想著他一些，他也不會這麼累。
方誠吸了吸鼻子，心口有些酸，低下頭大口刨了飯，暖暖的清甜味道滑進喉嚨裡，他不捨地小口抿著。
雖然外表像是個小大人，故作堅強，但到底還是個孩子，抱著飯碗腮幫鼓鼓，就像是小倉鼠，還挺可愛的，慕晚眼裡閃過笑意。
一桌子吃的乾乾淨淨，屋裡快要沒柴了，她吃完飯後準備去砍些柴。方誠也沒有閒著，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他把方念哄睡著，就去旁邊地裡拔草。
這裡叫做青陽村，附近沒有深山，但連綿著小山坡，樹林茂密，平時砍柴建房子就去山上伐木頭。
她把揹簍裡都裝滿了，往山裡走，這裡的地勢不高，時常有人走過，並沒有剩下什麼好東西，值錢的藥物都被那些赤腳大夫採得差不多了，野菜倒是還有許多。
她看向頭頂的一片濃蔭，低矮的枝頭已經沒有野果，但枝頭還剩幾個紅彤彤的蘋果。
她把手裡的彎刀綁在長杆上，挽起粗布袖子，抓住枝椏，慢慢地攀爬上去，找到一個著力點的時候，身體靠著，用彎刀去勾那些蘋果。
除去被鳥兒啄了的，還剩下六個完好的，她小心放在揹簍裡，就回了家。
菜地裡蹲著正拱著背的方誠，小指頭利落地拔草，時不時站起身，平緩一下大腿的麻木痠疼，他很專注認真，就這麼點時間，野草已經拔的差不多了。
“誠子，休息一會吧。”慕晚不忍心道，放下揹簍，就要去幫忙，這樣懂事的孩子很招人疼的，小小的個頭，就要辛苦做農活。
方誠搖搖頭，最近還很忙，他要把這些草都弄乾淨。
不遠處慢慢走過來一個婦人，穿著藍色棉衣，挽著簡單的髮髻，表情頗有些不耐煩。
王氏看著慕晚，語氣頗有些咄咄逼人，“小晚，你不是說要借我糧食嗎？怎麼現在還沒送來？你是不是忘了？”
她在屋裡等了一上午呢，都沒看到這傻子的人影，就自己找過來了。
方誠頓時站起了身，眼裡閃過一抹敵意，脊背挺直，神情滿是戒備，緊張地捏緊了拳頭。
心裡霎時涼了，這個王嬸子經常來家裡借東西，還是有借無還，貪得無厭，而他的娘根本不會猶豫，巴巴地就把東西雙手奉上，這次應該也是同樣吧。
家裡已經沒有多餘的糧食足夠霍霍了，只要他娘答應，他就立刻跑進屋把糧食藏起來。
不管怎樣，絕對不能讓步。
王氏不屑地撇撇嘴，這麼個小兔崽子最討厭了，總想阻攔她的好事，年紀小小，心眼子長這麼多，真是惹人煩，啊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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