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腸站在高處,目光打量一會後,選了樹蔭下最濃密的一處樹叢,扶著孤桐鑽了進去,說道:“你在此調息一下,我為你護法。”說罷便約上巨樹的枝椏處,跌坐下來,一雙冷目,炯炯有神。
孤桐心生感激,嘴唇蠕動一下,卻沒能說出什麼。只得聽斷腸的話,跌坐調息。
坐了下來,才知道這一番亡命奔逃,消耗了他多麼大的體力,渾身骨頭像快要散開似的,那雙平時矯健有力的長腿,像再也不屬於他的樣子,換了普通人,怕不立即昏睡過去才怪,但他們這類練氣修行之士,卻最忌發生這類情形,因為若如此,對功力和意志都會大有損害。
極大的勞累之時,是對人體極限的一種條件,如果堅持下去,便能衝破人體極限,獲得意想不到的好處。如果抵抗不住的話,修為非但不會前進,還會為自己以後的修行之路,留下隱藏的瓶頸。
孤桐咬緊牙關,以堅定的意志硬迫自己忘去疲勞。專心調神養氣,磐石般動也不動,不一會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驚醒過來,細心一聽,遠方隱有馬鳴之聲傳來。
孤桐嚇了一跳,暗忖敵人為何來得如此之快,一看天色,原來太陽間下了山,天色逐漸轉暗,自己坐了最少兩個時辰。他恍然一驚,匆忙就要站起來,卻被肩頭的一隻有力的手,按住了。
那隻手,蒼白如雪,上面的青筋清晰可見。
他抬頭,迎上的是斷腸左手豎在嘴唇邊噤聲的姿勢,只聽斷腸輕聲說道:“有人來了……”
這時馬嘶鳴後,一陣錯亂的馬蹄聲愈來愈晌亮了,還有人的呼喊聲,向著自已這方向走來。孤桐默察自己的體能狀況,估計回覆了平日的七至八成,若能再調養半個時辰,或可完全恢復過來,那時天色全黑,逃生的機會使更大。
把自己的情況和建議對斷腸小心的描述一下,之間斷腸沉思一下,便同意了他的建議。因為斷腸也知道,憑此刻的情況來看,敵人分明已經找到他們的位置,雖然他們已經用任何所能用的方式,小心翼翼的逃走了,可是敵人依舊找到了他們,他現在也在疑惑,對方到底用了什麼方式呢?
孤桐得到斷腸的同意之後,把心一橫,繼纏調神養氣。不一會疏林中的羊腸小道上馬蹄嘀嗒聲起,一波人群浩浩蕩蕩沿路追著去了。
孤桐分心二用,一般調息體內玄勁,一般關注小道中的一舉一動,心想敵人此番沿著道路追了過去,不到半炷春時間必然會在前方失去他們的蹤跡,那時候,敵人將回頭搜來。不過那時他已經調息完成,跟著斷腸早逃之夭夭了,心中正得意間路上蹄聲驟然響起。
孤桐暗自嘆了一口氣,無奈下睜開一對虎目,跟斷腸對視一眼,看到雙方眼中的疑惑,透過樹業,往斜坡疏林中的小路望去。
此時,天空,無雲的地方,已是深藍。轉眼間,一團赤紅的圓東西從底部開始泛出微紅,輕輕地,比天上的雲絲還要淡。此時太陽的周圍,被雲霞披上了一層彩色的餘暉。
天色已晚,夕陽無限近黃昏。
夕陽射出一束束金光,照在大地上,照在大荒與中州交接的疏林中的一草一木上。一陣微風吹過,許多的樹,許多的草輕輕舞動,那樣子,就像是一個個美麗的姑娘臉上閃著燦爛的光芒。
疏林中的小路,在夕陽中的光輝下,顯得明亮的清晰。這種明亮落孤桐的眼中,更加清晰的是小路上出現了十多騎,帶頭的赫然是曾和他交手的風狼席遊,其他的便是體格健碩,黑衣背刀的壯漢,騎在馬背上,矚目四顧,幾十雙眼睛,對路邊的草叢樹林,看的細緻無比。
但是奇怪的是,緊跟在風狼席遊馬匹身後的,是一個身形稍顯弱小的黑衣漢子,他一雙眼睛格外明亮,猶如草原中的野狼一般,裡面全是野性未泯的清澈與天真,這人並未向其他人一樣檢視周邊的樹林草叢,而是不時地往天空張望。
此時,他抿指一聲尖銳的口哨。然後孤桐隨著他視線,睜大眼睛,便看見天空中一直巨大的老鷹樣的猶如利箭一般落了下來,立在此人輕抬的手臂上,低鳴不止。
他這才恍然,原來他們是透過這隻老鷹一般的大鳥,來搜尋他們的氣息,怪不得他們就算採用樹枝上跳躍的方式,也沒有逃脫敵人的追蹤。這種動物嗅覺和眼光的靈敏,可不是人類可以比擬的。
此時他與斷腸躲藏的草叢離那老鷹般的大鳥最少有二十多丈,兼且處身高處,隨著林中微微盪漾的清風,氣味容易發散。
往前飄散的氣味,很容易給動物帶來誤導,被它的鼻子嗅到自己,孤桐正祈禱這批人快快沿路追去,敵騎竟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