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背上騎士,在眨眼之間,便來到孤桐的面前,如標槍一般站定。
孤桐在這片刻,才抽出一點心神,對來人細緻的打量一番,只見他一身墨綠長袍格外明豔,腰間一根玄色鳥紋銀帶,一頭飄逸的髮絲,有著一雙冷漠的朗目,身軀高挑秀雅,論姿態絕對是颯爽英姿。
可偏偏此人手中提著一把漆黑如墨的長刀,連刀鋒都是墨色的,看不出一點鋒芒的光彩,咋看之下,竟然像極了街上屠夫們屠宰刀的加長版。
孤桐絕對不會小看這把外觀並不出色,甚至有點醜的長刀,因為他知道可怕的不是這把刀,而是握刀的人。這個人有一個像大海一般的名字,可是他卻偏偏出生在山巔,至於為什麼起這麼一個名字,就連他的父母也不知道,因為這個名字是他師尊起得。他自出生以來,從未見過雙親。
這個綠衣人的名字叫洪浩瀚,像極了大海波浪的名字。
名字如此,個性也如此,狂傲無邊,海浪可滔天。因為他修的是《凌絕狼禁錄》,也是出自《貪狼神君奇卷》,與霸神聞海所修的《憾日狼雷譜》同出一轍,以刀為禁,傲視天下!
所以,洪浩瀚在狼神閣三神之中位列第二,喚作狂神!
日上正中,天空中的烈日,投下的火辣溫度,被北方涼爽的春風,吹到遙遠天邊的深淵。陽光的光芒雖烈,可天地間的溫度一點都不高,可是孤桐的後背已經有汗,一層細密的冷汗,打溼了衣衫的內層。
他瞳孔收縮,第一次變得緊張起來,暗自嚥了一口唾沫,莫名的,他感覺到有點餓了,他想找個乾淨的酒樓,挑一個舒服的包間,然後高高興興的吃一頓大餐。
他本該如此的,因為昨天他剛完成了心中的一個願望,殺掉一個記憶中記了許久的仇人。除去了修行之路上第一個桎梏。他本該是放鬆的,高興的,就算聽說了萬里追殺令的訊息,就算已經打聽到朝霧城的城門前正有四匹野狼在等著他自投狼口。
可他從沒有緊張過,也沒有害怕過,因為他相信自己的實力。
可是,當洪浩瀚,從馬背上踏空而來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三神早已經踏入不滅之境,這種境界上的差距,頓時讓他感到一陣的無力,儘管他有獨一無二的斷浪訣和拔劍錄,可是這種實力的絕對壓制,絕不是技巧和玄功心訣可以撼動的。
所以,孤桐的腳步,再也移動不了。
洪浩瀚已提著他最喜歡的那把漆黑長刀,慢慢走進四人的包圍圈,揮了揮手,傅缺四人便分散開來,做到四周的茶凳上,移開目光,不再關注孤桐的一舉一動。
雖然包圍圈已經散開,看似四周一片空洞,是撤走的最好時機,可是孤桐依舊動也不動,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不敢!
傅缺等人散開之後,他便覺得周身一楞,一股無形的刀芒已將他全身上下牢牢地鎖定,氣機牽引之下,如果貿然出手抑或後撤,必將迎來洪浩瀚瘋狂的襲擊,一個瘋狂的神,佔據了先機之後,那又讓他如何去反抗?
孤桐故意皺著眉,道:“你便是洪浩瀚?”
洪浩瀚冷冷的咧嘴笑著,道:“是,不過我更喜歡別人稱我為狂神。”
孤桐搖了搖頭,道:“你並不是神,只不過是修為高點罷了!”
洪浩瀚不由得笑出聲來,說道:“可是江湖的人,都知道我是神,而且是狂神,他們不但知道,而且也認同,難道你不知道?”
孤桐沉默了,他說的是事實,可是有些事實卻有注水的成分,於是他說道:“我聽人說過,可是那僅僅侷限於一部分人,更多的人,並不認為你是神。”
洪浩瀚笑了,笑聲更大,甚至他全身都因為大笑而顫抖起來,他指著孤桐說道:“有人認可便是事實,你要知道每一個名號的由來,都有太多故事,只是我的故事中,我贏了,所以我成了狂神。”
今天的洪浩瀚,確實有實力說這句話。江湖向來就是成王敗寇,他用一把漆黑的長刀,披荊斬棘,不但贏來了永垂不朽的聲名,更是贏來了狼神閣至高無上的地位,以及不可預估的未來。
江湖,就是一場豪賭,賭得遠比人生平任何事情都大得多。
孤桐看著他,目中不禁流露出凝重的神色,嘆息道:“你說的很對,可是我不知道今天你是否還能贏……”
洪浩瀚卻笑說道:“我倒一點也不擔心,我早就算準我會贏的。”
孤桐臉上的嚴肅表情收斂,忽然變得一陣輕鬆,笑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