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車慢慢的行走在土路上,比馬車來的顛簸,顧卿晚靠在秦御的懷裡,旁邊那婦人不時含笑掃來,弄的她渾身不得勁。
她掙扎了一下,秦御卻笑著哄道:“媳婦乖,我這麼扶著你,你少受些顛簸之苦,咱們的孩子也能在你肚子裡安穩些,大哥和大嫂子都是明白人,不會看你笑話的。”
他說著,擁著顧卿晚的手臂又緊了緊。那邊坐在車沿上的婦人聞言忙笑著擺手,道:“孩子要緊,孩子要緊,都是嫁了人的,也沒閨女家在這兒,大妹子不用害羞。”
她說著還用手肘撞了撞前頭趕車的漢子,那漢子也呵呵道:“對,對,娃子要緊!”
秦御,“聽見了吧,媳婦便莫掙扎了。”
顧卿晚,“……”
行走在道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宋寧他們那邊鬧出了動靜來,迷惑敵人,還是怎的。來回倒是碰到了兩撥氣質陰冷的殺手騎馬往城中賓士。
天色已經暗了下去,他們路過驢車最多瞥過來一眼,卻都沒在意車上的顧卿晚和秦御。
等到了羅山村,那一對夫妻便下了車,秦御駕著驢車拉著顧卿晚往東邊拐上了一條小道,一路往東走。
顧卿晚也從板車上爬了起來,就坐在秦御身邊,瞧著天上的星辰,道:“我們現在是往哪兒去呢?難道咱們這一路進京,都要這麼易容改裝的?”
就這麼走,何時才能走到京城去啊。除非換乘馬車,可若是換成馬車,就要再改妝容,也是夠麻煩的。
秦御聞言卻道:“先去綠水鎮,爺自有打算。”
顧卿晚卻微蹙了下眉,她對綠水鎮那地方真是沒什麼好感,那地方之於她便是個陷阱,若非她被秦御誘到了綠水鎮,說不定此刻還逍遙著呢,她對綠水鎮都有心理陰影了。
“去綠水鎮做什麼?”
察覺到顧卿晚的排斥,秦御淡淡掃了她一眼,卻沒回答,只是將驢車驅趕的更快了些。
綠水鎮離的並不遠,他們趕了一夜的路,翌日清晨便進了鎮子。
顧卿晚總覺得這鎮子和上次來有些不同,上次雖然只在鎮子中呆了片刻,從窗縫隨意瞧了兩眼,但卻能感受到鎮子中的寧靜和安然。
鎮子中的居民們生活悠閒,安家樂業。可這次卻不知為何,整個鎮子都顯得格外安靜。
氣氛顯得非常的緊繃,如今正是早上忙碌的時候,可好些店鋪都關著門,街頭顯得有些蕭條,一路走過來,偶爾遇到了行人,老遠便用打量的目光盯視過來,且避開他們走。
顧卿晚坐在驢車上,甚至看到好幾戶人家從視窗偷偷往外瞧,遇上她的目光,卻又非常警惕的砰的關上了窗戶。
這鎮子變得如此奇怪,顧卿晚禁不住湊近秦御,低聲詢問,道:“這裡發生什麼事兒了?”
她總覺得秦御不會無緣無故的要來綠水鎮,如今綠水鎮變得這樣奇怪,秦御八成也是知道原因的。
秦御卻沒有回答他,只將驢車緩緩的往先前逮到顧卿晚的那處院子趕。
到了院子前,顧卿晚望去,卻見院門上了鎖,秦御將驢車停靠在一邊,拴了驢,直接將顧卿晚從驢車上抱起,一個縱身便從東牆躍進了院。
院子裡倒還保持著他們離開前的模樣,安靜的很,秦御將顧卿晚放了下來,便道:“一夜沒睡,先睡覺。”
驢車上沒有棉被等物,昨夜趕路,即便秦御駕車,夜涼如水,顧卿晚也沒法睡,靠著秦御坐了一夜。
這會子她是真沒力氣去想秦御到底要幹什麼了,點著頭便晃進了屋,鋪好床鋪,一頭倒在了床上。
院子中,秦御站了片刻,突然一躍跳到了東牆上,他站在牆上衝東邊的巷子裡掃了一眼,正見一個黑影飛快的從巷子盡頭消失。
他目送那黑影離開,這才面無表情的又跳回了院,也進屋,躺在了顧卿晚旁邊,抱著已睡沉的顧卿晚閉上了眼眸。
那巷子裡消失的黑影卻是個十三四的少年郎,生的眉目機靈,跑了好幾條弄巷,到了一處小院前,他東張西望了下,確定沒人留意,這才推開院門,飛快的閃進了院子,一面往上房中跑,一面叫著道:“七當家的,七當家的!有情況!”
說著他一陣風般衝進了正房,正房當間擺著個大方桌子,有幾個壯年男人正擼著袖子,敞著衣衫喝酒。
主座上的男人瞧著二十出頭,生的倒清俊,只是額角卻橫著一條猙獰的傷疤,聞言他抬起頭來,道:“喲,小錘子來了,瞧著慌張了,有話慢慢的說!便是官兵真來了,咱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熊瞎子。”
小錘子喘著氣兒,卻擺手,道:“不是……不是官兵。是鎮子一早來了一對坐驢車的陌生夫婦,去的就是……就是東崖子街頭後巷子的那小院!我親眼瞅著那男人抱起驢車上的女人,腳下輕輕往驢車上一點便跳進院子裡去了!嘿,那一身功夫,真俊!”
“七當家的,就是那院,從前是劉順家的,半個月前才轉手賣了,偏劉順還說不清買的到底是什麼人。後來那院子裡就住進了人,卻也不見出來走動,神神秘秘的。沒幾天,那院子就又人去樓空了,古怪的很。”旁邊坐著一個敞胸漢子,聽小錘子言罷,便介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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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另一個人也道:“對,那院子裡的人離開的前一天夜裡,好像有動靜的。東崖子白記雜貨的白老頭說,當夜他趴在後窗跟,瞧見有黑影從巷子裡過,跟鬼影一樣。後來還聽到了前街的跑馬聲。”
七當家的聞言不覺神情凝重,道:“這麼重要的事兒,怎麼沒往山上稟?”
那人瑟縮了下,忙吐了口中沒嚥下去的花生米,道:“不是不報,是那院子裡的人第二天一早就全走了,來無影去無蹤的。我想著人都走了,這報上去也沒啥意思啊。更何況,大當家的還在床上躺著,七當家的不是也說了,沒啥大事兒,不要搞那麼大動靜,寨子裡因大當家的病亂的很,不要咱們再鬧事添亂的,所以就……就沒稟,不過你說這些人,走都走了,怎麼這又回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