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江延面露喜色,道:“父親,江兒雖然性子略急躁了一些,可辦事卻歷來還算妥帖,錯不了的。如此,咱們等快點安排人去全豐號贖當才行,這斷掌怕是就算有冰鎮著,也放不了兩日了。”
周鼎興點頭,又看向金權,道:“金兄可否確定贖當確實是要顧弦禛親去,還需要當場按下手印?”他說著,從金權抬手,示意其坐下再說。
金權被周江延引著坐了,這才凝眸道:“我在顧家時,也算得顧老太爺的賞識,顧家快出事時,確實有次偷聽到顧老太爺和顧大老爺說去全豐號贖當什麼的,還說什麼必要親見了人當場驗看手印,因不敢靠的太近,聽的便很是模糊,並不真切。不過顧家當時還是首輔之家,顧老太爺權柄極重,顧家也算富貴,萬不可能當什麼東西在全豐號啊,這事兒處處透著古怪。那些東西既然抄家時,沒在顧家尋到,若是還有旁的地方,我能猜想到的也就只這全豐號一處了。”
“爹,兒子尋和顧弦禛長的像的人,可沒少費工夫,好容易尋到這麼個人,如今萬事俱備,怎麼都要試一試的。”周江延也開口道。
周鼎興點頭,道:“好,便明日吧,讓那個王路帶著這斷掌去全豐號走一趟,記得要小心行事。”
周家的內宅,蕭南江去見了周老夫人蕭氏後,從松鶴院出來,並沒往外院自己所住的院子去,反倒是向周清秋所住的同心院而去。
他還沒走到同心院,便聽到幾聲女子的哭聲隱隱約約傳來,他蹙眉過去,就見一個穿碧色比甲的丫鬟蹲在一處假山下,正捂著臉哭的傷心。
他仔細一瞧,那丫鬟可不就是周清秋的貼身大丫鬟薄荷嘛。不覺一驚,忙跨前兩步,道:“薄荷,你不伺候著表妹,自己在這裡哭什麼?!”
薄荷聞聲扭頭,看見蕭南江愣了下,忙抹淚站起身來,福了福身,道:“表少爺,您可算是回來了,您快去瞧瞧我們姑娘吧,姑娘都好幾日沒怎麼吃飯了,還哭著喊著,非說是她害死了大少爺,要抹脖子去黃泉路上給大少爺賠罪……嗚嗚,奴婢好容易哄姑娘入睡,瞧著姑娘那樣子,心裡實在難受,這才出來躲著哭上一哭的。”
蕭南江聽聞她的話,渾身緊繃,面色大變,道:“什麼!?你們姑娘要抹脖子?秋兒她怎麼能這樣想呢,你們是怎麼照顧姑娘的!”
蕭南江在周家長大,比周清秋年長六歲,他時常出入周家內宅,和周清秋打小便熟悉,自從周清秋長成大姑娘,明豔動人,蕭南江又寄人籬下的長在周家,覺得受了周家重恩,自然而然,便對周清秋百依百順,順其自然的,也將一顆心都系在了周清秋的身上。
薄荷見蕭南江聞言果然焦慮起來,便又垂淚道:“實在不是奴婢們無用,是這回姑娘真內疚傷心難抑,表少爺也知道,姑娘就只有大少爺這麼一個嫡親的兄長,和大少爺自來兄妹感情深厚,如今大少爺又是因姑娘而死,姑娘她……姑娘她怎麼可能想的開,表少爺和姑娘一起長大,就去勸勸我們姑娘吧。”
周大夫人吳氏並不喜歡蕭南江和周清秋多接觸,也看不上蕭南江的身世,蕭南江自然是知道的,平日裡心中自卑,並不敢多靠近周清秋,此刻聽了婢女的話,卻是什麼都顧不得了,跟著薄荷便趕忙往同心院去。
薄荷早就安排好了,直接便帶著蕭南江從後門進去,一路進了周清秋的閨房。
進屋便都是濃重的藥味,周清秋躺在帳幔中,整個人蒼白消瘦了不少,雖睡著,眉頭卻緊緊擰著,滿頭冷汗,很是痛苦的樣子。
蕭南江看了兩眼,便心疼的不行,還沒走近,就見睡著的周清秋突然雙手揮舞,大叫著,“別殺我大哥,衝我來,衝我來,求求你,殺了我吧,放了我大哥……嗚嗚,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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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南江嚇了一跳,上前一步,握住了周清秋亂掙的手,急聲喚她,道:“秋妹妹,你醒醒!”
這麼熱的天,周清秋身上蓋著厚厚的錦被,手竟然透骨冰涼,蕭南江握在手裡,疼在心裡。
周清秋猛然睜開眼睛,看到蕭南江便柔弱無依的撲到了蕭南江的懷裡,哭了起來,顫抖著聲音道:“表哥,我大哥死了,他被人害死了,我好恨自己!都是我害了大哥。”
她說著竟然又推開蕭南江要往床柱上撞,蕭南江抱著她,感受她在懷裡瑟瑟發抖,只覺一顆心油潑一樣,真是隻要她不哭,什麼都願意為她去做。
他哄了半天,周清秋才漸漸安靜下來,靠著大迎枕,抽泣著道:“表哥說的對,我大哥在天有靈,一定不會怪我,一定希望我好好的,不要因他的死而內疚,可我……可我又怎能這麼自私,真就苟活著!可惜我是女子,除了繡花竟什麼都不會,不能為大哥報仇,不能親手殺了那沈清……我真沒用,真沒用。”
她說著抬手自己拍打起自己的腦袋來,蕭南江忙阻止她,道:“不是說睿弟弟是死在義親王府之手嗎?”
他已經從周老夫人處得知了周睿去世的前因後果,此刻聽聞周清秋的話,禁不住開口道。
周清秋卻面露怨恨之色,道:“雖是如此,但義親王府勢大,哥哥說起來就是因這沈清而死,我如今奈何不了那義親王府,可那沈清卻不過一介布衣,我想先殺了他,也能令大哥九泉之下得以稍稍安息。表哥,你幫我,好不好?”
周清秋本就因在仙嶽樓上的事兒,恨不能殺了沈清,結果她沒養好病,周睿便因為沈清丟了命,為此她的母親,痛失愛子,竟然遷怒於她,還打了她兩耳光。
平日對她千嬌百寵,如今卻罵她是惹事,害了哥哥的禍害。
不管是周睿的死,還是生母的遷怒,都讓周清秋恨不能立刻手刃了沈清。柿子挑軟的捏,她不敢惹讓她出醜的秦御,便將所有怒火對上了白衣沈清。
這就是人性,偏周清秋讓父親周江延殺了沈清為周睿報仇,可不管是周鼎興還是周江延,都不聽她的,還將她禁足,不准她再惹是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