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琰出來時,錦珠立刻跑進去看阿凝,見阿凝衣衫整齊,這才放了心。
不是她多心,是她旁觀下來,六姑娘和祈王殿下的關係著實過於親密,早就超過了先生和學生的關係。
若在以前,她早告訴姜氏了,可如今……侯府裡陰沉暗淡的,她這小主子承受了太多負擔,能有祈王殿下護著也是好的,所以她才睜一眼閉一眼。
但是,兩個人畢竟還沒有任何名分,雷池是絕對不能越的。
阿凝見錦珠慌慌張地打量她,什麼想法都寫在臉上了,臉一紅,“你這丫頭都想些什麼呢!”
錦珠道:“看來祈王殿下果真是個受禮的。”
阿凝點頭道:“那是自然。”說著,伸手把被子朝上面拉了拉,不經意間,把已經紅腫的水潤紅唇擋了去。
清陌山莊除了清雪苑外,便屬素霜苑最為僻靜清幽。
晨光清冽的素霜苑中,一位雪白底子淡綠竹葉雲頭紋刺繡齊胸襦裙的少女正坐在槐花樹下潑墨揮毫,一筆行書龍飛鳳舞,風骨十足。
女子長髮輕挽,垂鬟分髾髻上簪了一串金蕊槐花,眉目清麗,氣質溫婉。
“姑娘,奴婢打聽到了,祈王殿下的那位女學生,就安置在清雪苑。”一旁有丫頭回到。
“清雪苑?那可是咱們山莊裡最好的院子。”女子若有所思道。
“老爺那是給祈王殿下面子。”丫頭又道。
女子站起身,“走,咱們去瞧瞧。”
“可是……奴婢聽說,那位女學生臉上受了傷,生得極醜,不能見人的。姑娘真的要去看麼?”
女子一愣,“真的?”祈王殿下那樣的人,她還以為他的學生定然是絕世美人呢。
“千真萬確。”
女子一笑,又道,“那咱們就去看看她畫藝如何吧,看她……到底配不配得上做祈王殿下的學生。”
這女子正是謝至臻的獨生女兒,名喚謝清溪。因父親同趙琰交好,她過去多次請求趙琰能收她做學生,都未能如願。去年聽說他在錦花臺竟然收了學生,心頭不豫,一直就想見識一下到底是何人。
此刻阿凝剛用過早膳,就等著趙琰接她出去玩兒呢,聽說謝先生的女兒來拜訪她,啞然道:“我這麼有名了麼?”
錦珠提醒道:“大約是因為祈王殿下有名吧。”
阿凝換了衣裳方要出去,錦珠就把趙琰留給她的帷帽遞過來,“姑娘,還有這個呢。”
阿凝撇撇嘴,很不情願地戴上了。
謝清溪等在院中,聽到腳步聲,轉頭一看,卻見花木中走來的女子一身藕荷色銀絲線繡束腰襦裙,身子纖細玲瓏,腰間不盈一握。
這……不是說年紀比她還小麼?可這身段,真不像比她小的樣子。謝清溪暗自思忖著,笑著迎上去,“是趙姑娘吧?久聞大名了。”
阿凝現身靈州,自然不能對外透露是東臨侯府的姑娘,是以用了個化名,趙凝。“凝”,是取了她的小名兒,這“趙”,是趙琰給私自定下的。阿凝還沒來得及拒絕,他就公之於眾了。
這算是祈王殿下某些奇怪的蠻橫之一了。
阿凝原以為這謝姑娘來找她,只因她是祈王殿下未曾露過面的學生,好奇來瞧瞧而已,三言兩語打發了就是。可沒想到,她卻是來試探自己的畫藝的。
“我也是極喜歡作畫的,今日特地帶了珍藏的寶墨來,想見識一番趙姑娘的畫藝。”她捧出的墨的確是寶墨,和當初趙琰送給阿凝的八煙松一樣,出自潘谷之手。只不過,品種比起八煙松來,還差了一些。
阿凝坐在那兒沒動,哪裡有找上門來逼人畫畫的道理?
謝清溪大約意識到自己言語不妥,當下笑了下,“我是極崇敬子熙先生的,原想向子熙先生請教,可是先生太忙了,我去找過幾次也沒能見到,所以才轉而向姑娘……”
“找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