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槐花樹幹十分粗糲,阿凝又是個嬌氣到極點的人,被他這麼折騰一陣,初始時還沒防備,後面便覺得後背有些難受了。
趙琰是不忍她受苦的,覺察到她的不適後,立刻抱著她轉了個方向,換成他靠在樹幹上。
小姑娘還吊在他脖子上,氣喘吁吁的,一雙眼泛著水媚色澤,在月色下愈發迷人。
他親了親她的眼睛,大掌輕輕拂過她纖細的脊背。隔著初夏的紗綢衣衫,她能感到他滾燙的溫度。
“弄疼了?”他低聲問道。
阿凝搖搖頭,回神之時,抱著他脖子的手立刻放了下來。可他仍然抱著她,她的雙腳夠不到地面。
“放我下來。”她催到。
“親我一下,就放了你。”趙琰輕笑道。
阿凝瞪大了眼睛,狠命地搖頭!太可怕了,她絕對做不來!而且……說到底,他們還名不正言不順呢!阿凝對這事兒多少還是牴觸。
趙琰早料到會這樣,也沒捨得為難她。
把她放下後,她就後退兩步整理衣裳。他提醒道:“待會兒回去後,還是讓丫頭給仔細看看吧,若是傷到了可不好。”
阿凝點點頭,抬頭看了他一眼,“謝謝殿下。”
趙琰笑了一聲,聲線又恢復如常,柔和而清醇,在寂靜的月色下十分動人,“現在跟我說謝謝不嫌晚麼?這一路上,我可是操碎了心,你若真要謝我,可真要多些誠意才好。”
阿凝實在是嬌氣難養的小姑娘。這一路上,為了讓她能開心,趙琰著實費了不少心思。衣、食、住、行,無一不精細講究。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愛吃甜點心的姑娘,聽說愛吃甜的人牙齒都不好,可她的牙齒卻是個特例,整整齊齊、雪白光潔的。
每到一個地方,他都要給找出一處風景秀麗又幹淨無人的院子,若非拜他多年經營所賜,還真是做不到這點。
阿凝也不是傻子,她自然知道這一路上痕跡頗多,都是祈王殿下給她刻意安排的。她其實有點不解,照理來說,祈王殿下應該忙著做大事才對,卻在她身上下這樣多功夫。
這會兒說到誠意,他要的誠意做不過就是主動和他親近之類,她不願意接受,便岔開話題道:“這院子……不是租的吧?”
趙琰一愣,閒閒坐到椅子上,微笑道:“你怎麼知道不是租的?”
“殿下不是一向不喜歡用別人用過的東西麼?想必院子也是一樣。”阿凝又道,“這裡……應該是殿下自己的產業吧?”
趙琰的手輕輕敲在桌案上,含笑看著她,鼓勵道:“還有呢?還猜到什麼,都說出來。若是阿凝說得好,我便獎勵獎勵你。”
阿凝撇撇嘴。她才不要他的獎勵呢。每回的獎勵不過就是親親抱抱,只是獎勵了他一個人而已。
“殿下,”她斂了神色,微有擔憂,“連我都看得出來,想必南山先生還有隨行的下人也看得出來。殿下私下裡有這麼多產業,若是……傳到皇上耳裡,只怕不好。”
趙琰淡笑道:“阿凝曉得擔心我了,不錯,應該獎勵。”
他忽然直起身子,雙手抓住她的雙肩,把她拉過來,在額角輕輕一吻。她還沒反應過來呢,他已經放開她,回到了原處。
阿凝皺眉道:“我說正經的呢!”
“我也很正經。”男子笑道,“阿凝別擔心,一切有我在。”
大約是見阿凝的神情太過沮喪,他又續道:“皇上的性格,我十分了解。他如今既然偏向了我,就不會輕易懷疑我。況且,阿凝也太小看自己了,你能看出來的,別人不一定看得出來。至於南山先生……”他笑了一下,“他和你一樣,知道我許多秘密,再多這一個也沒甚要緊。”
阿凝瞪大了雙眼,聽他的語氣,南山先生,也是和他一夥兒的?
趙琰起身把她拉到身邊,替她把幾絲碎髮撥到後面,又伸手摸摸她的長髮,“我在外漂泊多年,若非有他們,便難以走到現在。對於我來說,他們比京城裡那群所謂的血親對我重要多了。”
他們……也就是說,還有很多其他人。阿凝也沒再問,她覺得自己是傻了,以他的小心謹慎,怎麼可能這樣簡單的隱患都想不到?
這時,外頭守著的陸青山朝裡看了一眼。
趙琰放開阿凝的手,“你早些回去歇息吧,乖乖的。帶你出來玩就是讓你開心,若是我連安全都不能保證,也不配和你在一起。”
阿凝知道他定是有事,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從京畿地界一路向西,到河內路靈州,路途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趙琰在半途中消失了幾日,只留下陸青山跟著。阿凝路遇美景時總要停下來歇歇,時而和南山先生彈琴對弈,又能沿路品嚐各地甜點,她真覺得這段日子是她一輩子最快活的時光了。
這日快入靈州時,阿凝掀開簾子,只瞧見官道兩旁都種了槐花,遠處的山麓上也長滿了槐花,清涼潔白,素霜勝雪,遠遠望著,也讓人心清目明。
“哎,陸青山!那是什麼山?”阿凝手指著那處開滿槐花的山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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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今指揮陸青山指揮得很心安理得,一路上習慣了。陸青山回到:“那便是有名的清陌山,放鶴先生的居所清陌山莊就建在上面。”
阿凝細瞧一番,果然看見層層疊疊的清白花雲中,隱約有一角彩色琉璃瓦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