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臨澗搖搖頭,“這老朽也說不上來。”
趙琰點點頭,今日能得到這個答案,他已經非常滿足了。
告別了薛臨澗,趙琰進屋後,將泛著幾分寒意的月白錦緞外袍脫下來,掀開紗帳,俯身下去,在睡美人的額角輕輕一吻。
坐在榻邊,唸了一段《醉花集》,握著她手的男子就有點心神不定了。
他視線不自覺落到她的手指上。還小的可憐,白白嫩嫩,細細弱弱的,彷彿一點力量都沒有。可就是這雙手,卻能畫出連他都驚歎的畫來。
薛臨澗的話讓他燃起了希望,忍不住就幻想起小丫頭生機活潑的樣子。他想,她若是醒了,加以訓練,以後必會成為大齊最有名的女子畫藝大師。
他把她的柔軟小手放在掌間揉了一會兒,又舉起雪嫩的食指在眼前看了看,心念一動,鬼使神差地將它含進了嘴裡。
他心口逐漸升起一陣燥火,卻也只能讓它燒著。將那可憐的手指仔細舔舐個遍,這才放開它。
“阿凝,寶貝,快點醒來。”他低低在她耳邊喚著,又忍不住又低頭,在她額間印下一個極其剋制的、珍而重之的吻。
他的唇剛離開她額間,猝不及防,便看到她那雙晶亮璀璨的眼,正瞧著他。
彷彿夏日裡瀰漫了薄霧的碧湖水,乾淨純真。
繞是從容鎮定如趙琰,也是從未有過的一陣呆滯。接著,便是驟然而來狂喜。
他不可置信地捧住她的小臉,“你……你終於醒了?”
男子的清雋容顏上,露出了一個能讓滿園百花都齊齊盛放的燦爛笑容來。
可那雙大眼睛,只弱弱地眨了幾下,又緩緩地、緩緩地閉上了。
趙琰心裡急得不行,連聲喚著薛臨澗。
剛離開不久的薛臨澗又急急回來了,給她把過脈後,也是一臉驚喜,“既然醒了,好生修養一段時日就沒事了。”
而後又道:“恭喜殿下!總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
趙琰抑制不住心頭的激動,也不管有人在場,低頭在她柔軟的小臉上親了好幾下,在她耳邊道:“乖乖的,很快就會痊癒了。”
大約是被他的動作驚擾了,小姑娘一雙大眼睛又睜開了一會兒,彷彿仍是支撐不住,又累得閉上了。
“殿下,她此刻身體太過虛弱,只怕意識都是不清楚的,還應該多加休息才好。”薛臨澗提醒道。
趙琰點點頭,一雙眼睛就粘在她身上不動了。
躺了兩個多月後醒來的阿凝,真如剛出生的嬰孩一般,只偶爾睜開懵懂純淨的眼睛,其餘時間一律睡覺。只不過,睜開眼的時間總算是越來越長了。
薛臨澗開始給她配一些流食喂進去,雖然嚥不了多少,但總比只用靈芝人參之類的湯汁吊著好。每次趙琰在時,便會親自餵給她。
阿凝覺得有人在喂她藥水,舌尖剛碰到藥汁,就苦得小臉皺起來,舌尖也縮回去了。
如今有了知覺,卻不願意喝藥。親手喂她的祈王殿下有些無奈,讓染月把另一碗熬得柔軟酥糯的蓮子羹湯先呈過來,送到她嘴邊。她乖乖嚥了下去,眉間舒展開來。
阿凝吃了東西后,全身都彷彿被灌入熱氣,一絲絲回暖。
她很主動地張嘴吃,正吃得開心,忽然吞進了一口苦藥。
“唔……”她不滿地嗚咽了一聲,待再來一勺時她就把腦袋偏了過去。
再怎麼偏還不是在他懷裡?趙琰的勺子追過去,非要餵給她,她只得乖乖嚥下去了,又委屈地哼了幾聲。
恍惚間,她耳邊有男子低啞的笑聲,“傻丫頭。”
阿凝覺得自己似乎睡了好長一覺。
四周安靜溫暖,每一寸肌理都彷彿浸泡在鬆軟的雲端,舒適極了。耳邊偶爾有腳步聲、輕聲說話聲,還有偶爾開關門的細響。她睜開眼時,覺得眼前的雪白紗帳,很陌生,又很熟悉。
她似乎在這兒躺了好久,彷彿在這兒重生了一次。她的意識是逐漸恢復的,在這漫長的一段時間裡,似乎時常有一陣冷梅香縈繞在身邊。
真正恢復意識的第一個瞬間,她竟然開始思考,這是種什麼香。想了一會兒,覺得腦子疼,也就作罷了。
慵懶的日光透過窗子照到榻上,她愣神良久,想開口說話卻發覺喉嚨乾啞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