湧金寺進入重修工作,傅月理也終於得空回了王府。那天趕回來也只在府裡待到中午,就匆匆趕去湧金寺,或是去宮裡彙報情況,總之就是沒有回府。師明月得知他要回來,親自下廚做了幾個簡單的菜,晚上獨他二人用餐。
一桌子的家常菜,賣相雖不如府裡大廚做的,但傅月理卻覺得味道是他此生吃過最美味的。因此將菜都吃完了,丁點兒也不浪費。
師明月見狀無奈道:“你若是吃不下便不用吃了,吃太多也不舒服。”
傅月理笑道:“我吃得下,否則浪費了,我會更不舒服。”
“那我下次一定少做點兒。”師明月也只能多動筷子。
說來奇怪,她對自己做的菜不知為何特別有自信,總覺得雖然擺盤賣相不如大廚,但味道是不差他們的。因為她一旦自己做飯,便各處一定要精細,首先頭髮絕對要挽起來,用頭巾包好,否則菜裡掉根頭髮,實在倒胃口。其次菜米都要淘洗的乾乾淨淨,案板和菜刀不消說,也要擦洗得清清爽爽,包括灶臺和地面都要整潔,否則她就沒心情做飯。
所以她極少做飯,因為下廚實在是太麻煩了,但是為了傅月理,她願意花一個下午的時間耗在廚房。想著他,心裡就會覺得甜蜜,希望他能吃到自己用心做出的飯菜。因而做飯的步驟再如何麻煩繁瑣,她也覺得值得。
飯後,二人在庭院中散步,花園是宮中畫院的畫師所設計,王府重修後,有部分土地新移植的花並不適應這裡的水土,枯了好些棵。師明月便提議明日去花市看看,傅月理欣然同意。
到了第二日清晨,二人便去了花市親自挑選。說來好笑,二人挑了半天,竟沒買花,買的卻是小金橘的幼苗。
因為那攤販見他二人氣質非凡,心想他們應該什麼名貴的花種都見過了,於是別出心裁地推薦了小金桔。說不但四季常青,可以開出白色、清香四溢的小花,到了秋天,一棵還能結不少果實。一番說辭令師明月動了心,而傅月理完全由她做主,於是就下了訂單。
二人繼續在花市裡閒逛,說是花市,其實確切地說應該是花鳥市場,不但賣花草,也賣鳥和烏龜金魚之類的小動物。
“你好!你好!”這句招呼不是人打的,而是一隻全身雪白的鳳頭鸚鵡所說。
師明月和傅月理停下步子,好奇地看著那隻鸚鵡,鸚鵡被關在籠子裡,也看著他們,一邊說著你好,一邊在籠子裡上躥下跳。
賣鸚鵡的老闆伶俐,見狀立刻湊到門前道:“這鸚鵡與你們有緣,也喜歡你們,買了吧!”
師明月徵求似的看了眼傅月理,傅月理微微點頭,隨即讓隨從付錢買了那隻鸚鵡。
“這鸚鵡可聰明瞭,會說好多話,你們還可以繼續教。不過拿回去先別放出來,關幾天才能讓它出來放風,不然它就跑了。”老闆細細叮囑道。
師明月聽得很認真,又讓老闆寫了詳細的餵養方法,才與傅月理帶著鸚鵡回府。
途中路過師府,傅月理主動道:“也很久沒回去看岳父岳母了,今天要不要去一趟?”
師明月自然說好,就讓下人帶鸚鵡回去仔細照顧,她和傅月理在師府門口下車。師夫人見他們來,高興得很,忙著人端茶倒水。
師遠山和師明璣這時一個在京兆府,一個在翰林院,師夫人一個人在家也無聊。師明月說了方才買小金桔和鳳頭鸚鵡的事,當是閒話家常。聊著聊著,不免又提到了師明璣的婚事。金小宛因上次落水,精神和身體都不怎麼好,所以婚事便一推再推,到了現在還沒辦。師夫人說起就唉聲嘆氣,“你哥這段日子人也變了很多,總跟朋友出去喝酒,晚上滿身酒氣的回家。”
師明月心想她哥一定是自責,又不會表達,只能借酒消愁,於是只能安慰她娘幾句。而傅月理全程在旁聽著,雖然沒說話,但一直有在認真聽。
快日落了,二人要走,師夫人又挽留得緊,二人索性留下過夜。晚上師明璣果然沒回來,家人一起吃了便飯。師遠山作為京兆府尹,也不好跟傅月理聊政事,於是沒多久就各自去歇息。
又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只能聽到屋外的蟲鳴。師明月抓著傅月理的手,忽然笑道:“你知道嗎,我重生那天就是在這張床上醒來。”
“……是嗎。”
“嗯,那時我真的很高興,我覺得上天對我實在太好了。所以那次在紫川穀的營帳中,表姐問我此生最開心的事是什麼,我不回答,就是因為那時我覺得最開心的事是能跟重生。可是現在,再問我最開心的事是什麼,我會回答此生最大的幸事,就是我遇見了你。”師明月一點兒也不難為情,而是非常真摯自然地說出了這一番發自她真心的話。
她感覺到傅月理突然握緊了她的手,語聲有動容:“榮幸之至,我亦是。”
夜半時分,已睡熟的二人卻被門外的一陣敲門聲吵醒,“明月,月理?”
是她娘,師明月隨即下床去開了門,“發生什麼了?”
師夫人一臉擔心地道:“你哥這時候還沒回來,我本想讓向潭去看看的,可是向潭回家探親去了。”
“那我去吧,岳母不用擔心了,兄長在哪裡呢。”傅月理在屏風後已經開始穿衣服了。
“……倚翠樓吧,”師夫人有些難以開口,那裡畢竟不是什麼正經地方。所以只要師明璣不在那裡過夜,她和師遠山也就睜隻眼閉著眼,懶得管太多。但要是過夜了,被金家人知道,不好解釋。
傅月理和師明月這才明白師夫人怎麼這麼擔心,師明月道:“娘你不用擔心了,月理去看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
師夫人滿腹心思地走了,傅月理也穿好了衣服,讓師明月繼續回去睡覺:“你休息吧,我去接兄長回來。”
師明月覺得以他哥的性子應當不會胡來,也沒擔心太多,點了點頭,看著傅月理離開,也就回去繼續休息。
而傅月理在趕到倚翠樓時,聽老鴇說師明璣在簪星屋裡,他匆匆上樓去,卻看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那個簪星姑娘竟站在自己房間的門前默默地擦著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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