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那張全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慢慢地有了變化。他看著阿夏如地獄裡走出來的索命人,哪裡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
董大心疼阿夏的變化,忍不住道:“小姐,下一次要是有見血的事情,讓我來。別髒了你的手。
阿夏沒有做聲,把腰刀遞給了董大。撩起自己的裙襬,用牙撕咬了一大塊黑布。撿起地上雷莫愁的人頭。包起來,領在手上。向外面走去。
就在董大以為阿夏不會應聲的時候。阿夏冷冷地道:“殺父之仇,焉能假他人之手。”
這是自己要動刀子的意思。董大知道阿夏心裡的恨意。董大感覺的到這種恨意。
董大垂手應:“是。”
阿夏把首級系在了腰間。起身跳上馬。
董大緊跟其後。一群人,向來的時候一樣,悄悄摸摸的走了。
董大走後,那個找到雷氏的人,處理了雷氏的屍體。他沒有跟上董大,而是一個人又悄悄地進了京城。在城門外。這個看起來佝僂著身體的男人,老練的把繩索扔向了城牆上,攀附著繩索,矯健地向著牆上飛奔。
太原府裡,季離坐在姜堰家裡的大門外的臺階上,他難過的想離開,又怕離開了更難過。就這麼坐著。偶爾吸溜一下發酸的鼻子。再揉一下眼睛。
季離不甘心,也不願意相信,前幾天還有說有笑的都督就這麼沒了。這個世上,再也沒有姜堰這個人了。那是個多好的人呀,老天爺怎麼能忍心呀。
季不為越想越難過,乾脆坐在臺階上嗚嗚地哭起來。
老管家過來給季離遞過來一塊手帕。季離推掉,用袖子蹭了蹭。
季離想著姜堰臨死時慘白的臉,想著姜堰青紫的身體。想著姜堰那一口口往外吐的鮮血。不,黑色的血。
——血,季離的腦子裡,突然想到雷氏,想到姜堰說雷氏咬破嘴唇,給姜堰沾滿了一嘴的鮮血。
季離的腦子彷彿讓雷劈了一下。頓時矇住了。
雷氏,就是雷氏。
季離轉身就往後院跑。在薛氏的房間裡見到了鄭麼麼。鄭麼麼正淚流滿面地在整理薛氏的衣服。
這一次鄭麼麼沒有陪薛氏回邯鄲縣。這裡剛辦完喪事,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
鄭麼麼看到季離,擦了一下眼淚。道:“先生有什麼事嗎?”說著把手裡正在整理的衣服放到桌子上,給季離讓了一個凳子,讓季離坐。
誰知道季離伸手一把抓住鄭麼麼。急切地道:“你再給我詳細地說說雷氏和都督發生事情的那一夜。”
鄭麼麼不耐煩地瞪著季離道:“季先生,現在再說這些有什麼意義。老爺走了,雷氏犯錯也讓我們趕走了,你一直翻來覆去的嚼這件事幹什麼?”
季離正色道:“如果都督是雷氏害死的呢?”
鄭麼麼手裡剛倒好的茶杯脫手而落。一聲茶杯的碎裂聲嚇了鄭麼麼一跳。不,應該說是季離的話嚇到了鄭麼麼。
鄭麼麼睜著驚恐的眼睛,不可置信的問:“你說是雷氏害死老爺的,為什麼?她怎麼能?”
季離看著鄭麼麼不可置信的神情,他知道如果真的是雷氏害死的姜堰,那麼鄭麼麼會內疚一輩子。
但是,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找到兇手。
旁的……也只能顧不上了。
鄭麼麼搖頭道:“不是,不是雷氏。你要說雷氏勾引老爺,我信。可是害人,她沒那個膽子。害死都督對她有什麼好處?她是個女人,那可是殺頭的事情,雷氏不想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