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都皇宮七月
棲福宮,太后和陛下上座享用冰鎮的鮮果,皇后在下首煮茶,正殿四角皆放著銅盆冰山,冒著絲絲寒氣,涼爽宜人。
“五尊山那邊可稟明怎麼回事兒了?”太后憂心忡忡的問道,她雖然一心向佛,但那是外邦傳來的宗教,左不過是教化人心勸誡世人,可不代表能取代自己本國千百年的道教傳統文化。
“朕已叫人暗中查訪了,確實跟摺子說的無二,那五尊大殿建設百年之久難免失修,如今又天氣炎熱,走了水也在情理之中。”
玄景帝吃了一塊蜜瓜,面板髮涼卻熱得額頭泌出一層細汗。
皇后抬頭看了看陛下道“不過是宗教殿廟走水罷了,偏那幫老迂腐還扯上國運了,梗著脖子在朝堂上議到正午,也不嫌熱的慌。”
這話有些婦人之見,玄景帝不說話卻下意識彎了彎嘴角以示贊同,穿著夏季龍袍那也熱啊,還得看著下面那幫言官草木皆兵的上述真是煩躁。
東拉西扯甚至還扯到了與晉梁國和親的事上了,說這是不祥之兆,不應該和親。
好在有林萬鈞這個暴脾氣的武將與他們爭執起來,玄景帝再出面平息爭吵收場,不然要一直坐到下午了。
“陛下有舊傷在身,這寒涼果蔬還是少用些為好。”林太后看了看玄景帝的臉色關切道“既然不是什麼大事兒,那五尊大殿還是得再修建起來才好。”
“母后說的是”玄景帝擦擦嘴道“朕已經叫戶部撥款,聽聞五尊大殿年舊失修,此番修建不如全推了重建吧,但願以今日之功保百年之德!”
“嗯,很是,陛下慮得周全。”林太后點頭讚道“若要重建只怕是筆大開銷,陛下登基以來,小戰事不斷,又有水災、平亂等禍事,怕國庫會不會肘襟見短?”
“母后體恤了,確實有些緊促了。”玄景帝有些憂心道,伸手欲拿蜜瓜,卻發現已被下人撤了,只好拿起晾涼的五味茶喝一口道“開國以來丈量土地兼併和稅收是充裕了一部分國庫,只是這幾年事多開銷大,早已添了窟窿還未夠呢,如今只是靠互市和賦稅了。”
“陛下還是略寬心吧,弗王最是能幹,這幾年領了皇商的職,做的有聲有色,幾時叫陛下愁過銅板小事?”皇后笑著打趣兒道。
太后聽了這話也頗有得意之色笑笑,玄景帝這幾年在改制國策上之所以能不愁錢,還真是幸虧有弗王。
只是憑他一人之力也難支撐整個國家的運作,真正的撈錢處還得在戶部鹽政,可弗王不能插手朝政,自然不能領什麼實職,空有力氣使不上勁兒。
“說起來這五尊山乃我朝國教,宗教之根本,信使遍佈天下,陛下何不立個名頭,叫那些名門世家、商賈鉅富來籌善款?”皇后狡黠一笑上前遞過來水晶葡萄,這話叫玄景帝心中一動豁然開朗。
“這倒是好法子!”太后吃了一顆葡萄冰涼清甜沁人心脾。
玄景帝點點頭“是個主意,朕回頭叫戶部來議一議,皇后聰慧,怎麼想到這樣的主意?”
“哪裡是臣妾想的,是看太后如此憂心,私下裡少不得要捐物施財了,所以臣妾就想,當今太后都施以恩澤了,底下的嬪妃命婦們焉有不捐之理?只是這杯水車薪哪裡夠?不如朝廷先做表率,再立獎章鼓勵底下人上行下效,既不更顯萬眾一心國教聲威?”
皇后一席話說得太后甚是滿意,玄景帝連連點頭“這都叫你想到了,好,甚好。”
“還是皇后懂哀家的心思啊。”太后滿意誇讚道。
這時宮人來報,禮部尚書姚芳之和鴻臚寺少卿張淮求見。
“嗯,叫他二人御書房等候,去東宮把太子給朕一道叫到御書房去。”玄景帝起身吩咐完向太后告辭。
待玄景帝離去,皇后看著猛烈的白日下輕嘆口氣,太后敏悅的察覺到她心中落寞。
太子非正宮親生,太子生母又是貴妃,如今陛下要給太子議親迎娶晉梁國公主,這將來要是兩宮並立,儲君又跟生母一條心,只怕皇后再不能像如今這般肆意瀟灑了。
“皇后,外頭熱,進來說話吧。”太后招了招手道,宮人將案桌移了移,兩人對坐。
“從先帝時期至今,我朝與鄰國都是敵對戰爭不斷,如今陛下主張議和,太子和晉梁國公主議親是好事兒,你有何可嘆呢?”
“百姓能不再忍受戰火之苦,我朝與晉梁修好,臣妾當然高興。”皇后知道和國家大事相比,個人榮辱安危實在微不足道,即便是一國之母。
聽了這違心的話,太后頗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道“事已至此,皇后還是看不開嗎?”
“臣妾……已經是身不由己了,看不開也得看開啊!”皇后哽了哽長嘆道,太子是個好孩子,陛下很喜歡他,對皇后也是溫和有禮極為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