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弘蕊恨聲道:“是你讓我沒臉才對,看什麼看,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別說她之前因為高歸烈的事情和白亦陵的仇結大了,桑弘蕊從一起初見面就一直嫉恨對方的容貌,嫉恨陸啟對他的態度,此時正是顧及著場合,才會忍到現在只說了這麼兩句話,其實心裡早就火燒火燎的。
陸啟淡淡地說:“嗯,我見到他就移不開眼,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若是看著難受,就先回府好好歇著吧。要不要我找人送你,皇上不會怪罪的。”
桑弘蕊氣結。她本來是個火爆的脾氣,這會都快炸了,要是陸啟跟她一樣生氣發火都好說一點,但對方偏生將話說的這樣不疾不徐,不知道的人聽起來簡直就像丈夫關心身體不適的妻子一樣,可這是什麼屁話!
這樣的場合,她以側妃的身份過來被人打量,本來就已經非常尷尬了,要是再半道離開,那還要不要抬頭見人?
桑弘蕊兩頰漲的通紅,喘了兩口氣,已經感受到周圍的目光,於是強笑道:“不必了。”
陸啟語調溫柔:“能堅持就好。”
桑弘蕊本來滿腹怨氣,但聽到他這樣的語氣聲調,不知怎麼的又覺得有些害怕,愣是沒敢在說什麼。只是看著白亦陵,這口氣就憋在她心裡,不上不下的。
在此之前她心心念念地想要嫁給陸啟,但是從未想過是以那種狼狽的姿態嫁進臨漳王府,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兩人成親之後,婚後生活卻不像想象中的那樣美好。
直到現在過去月餘,這位王爺竟然一下子變成了坐懷不『亂』的柳下惠,竟然連碰都不肯鵬碰她一下。桑弘蕊開始還以為他是嫌棄自己被高歸烈侮辱,後來言談中發覺,陸啟好像也不大在乎這件事,他似乎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有一天晚上她獨自待在房中,琢磨著自己遭受過的種種冷待,簡直越想越來氣,於是來到陸啟房裡,本想幹脆大鬧一場,將這事分說清楚,結果正好碰見對方好像做了噩夢,沉睡時眉頭緊蹙,顯得極不安穩。
桑弘蕊頓時又覺得挺心疼,她好像命中註定了就要喜歡這個人,有的時候連自己都不理解,於是拿出帕子要幫他擦擦,卻冷不防被陸啟一把攥住了手。
桑弘蕊覺得有點疼,低聲喊道:“王爺?”
陸啟的身體不安地動了動,不知道說了句什麼,一下子就驚醒了。看到面前的人是桑弘蕊,當即臉『色』一沉,拽住她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好大的膽子!”
桑弘蕊嚇了一跳:“你說什麼?”
陸啟一把推開她,眼神中充滿了厭惡與敵意,質問道:“是不是你假傳朕的旨意,將他行刑的日子提前?你這個毒『婦』!”
桑弘蕊目瞪口呆。
她不會想到世界上還有一種叫做“原著劇情”的東西。陸啟夢見了白亦陵被凌遲處死的那一段,這個夢做的太真也太深,他睜開眼睛就看見了桑弘蕊之後,一時沒分清楚夢境和現實。
當時他那樣下旨,明明只是想嚇唬對方一下,讓他屈服,沒想到桑弘蕊從中做了手腳,卻是將日期提前,使得整件事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等陸啟知道,人已經死了。
這件事直接導致了帝后的決裂,真實內情卻是在書中的最後才揭出來,連白亦陵都沒看到那裡,桑弘蕊自然更是不知道陸啟發什麼瘋,驚恐道:“快小聲一點,你怎敢說這樣的話,讓別人聽見還活不活了!”
陸啟一愣,用手扶住額角,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又做噩夢了。但當時在夢裡對桑弘蕊那種刻骨的仇恨太過於真實,他一時緩不過勁來,不耐煩地道:“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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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弘蕊察覺到陸啟的情緒不好,但她素來受不得委屈,也不想體諒,不依不饒地要讓陸啟跟她道歉,最後兩人大吵了一架,關係愈發差了起來,以至於逐漸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桑弘蕊現在有時候回想一番,還覺得莫名其妙。
怎麼就成了側妃?怎麼就招人嫌惡?怎麼心心念念嫁過來,一天好時光都沒有,就過成這樣了?
這對夫妻各懷心思,總歸都不大痛快,彆彆扭扭地去參加接下來的宴會。
眾人入場之後,按照席位坐定,歌伎在大殿一角清唱,宮人們則紛紛將食案抬上來,上面的菜『色』不盡相同,按照等級擺放在大臣們的面前。
陸嶼在最高的席位上,他面前卻擺放了兩副食案,上面的菜『色』沒有任何分別,想讓白亦陵跟他坐在一塊。
剛才的典禮是必要的儀式,但坐在主位上進餐是皇上自己的權利。白亦陵可不想這麼招搖下去,看了一眼就對陸嶼拱手說道:“陛下,臣不敢共坐,請回鎮國公府的席位上。”
陸嶼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袖子:“我一個人吃沒意思啊。”
白亦陵瞥了他一眼,低聲道:“以後機會多著呢,你今天的有意思還沒夠本嗎?”
陸嶼身後兩名內侍低垂著頭,假裝沒聽見一樣,陸嶼噗嗤一笑,鬆開了手,讓白亦陵回到了下面的坐席上去。
白亦陵回到鎮國公府的席位上落座,盛鐸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他一個字都沒說,白亦陵的臉卻是倏地一紅,說道:“嘆什麼氣。”
盛知介面,慢悠悠地說:“吾家小弟初長成,居然莫名其妙的就這麼有主了,當哥哥的心情複雜呀。”
其實他的話等於是說出了全體家人的心聲,白亦陵乾咳兩聲,端起酒鍾,假裝飲酒,盛冕便說道:“你是該心情複雜,到現在了連媳『婦』都沒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