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冷, 霜寒將至。
盛冕和陸茉到赫赫走了一趟, 也算是故地重遊, 偏生趕上了這場動『亂』。雖說最終是有驚無險,但體力總比不上年輕的時候。兩人回了府之後看見兒女,都是大鬆了一口氣,覺得什麼地方都不如待在家裡踏實。
晚秋初冬, 天黑的越來越早,盛家的晚飯還沒擺上, 廊下掛著的八角琉璃宮燈就已經點亮了。
鎮國公夫『婦』的臥房裡, 陸茉披著一件衣服, 倚在床頭上翻看手中的話本, 盛冕則伏在炕頭的小几上, 手中拿著一把小刀,仔細地削著一塊木頭。
陸茉看著書,不時也會向丈夫的方向望幾眼, 見盛冕聚精會神,不由笑著說:“手藝是不是生疏了?要是做的不好看,看你怎麼跟孫子交代。”
盛冕笑著放下刀,將手中削好的木頭舉起來端詳,原來剛才他是做了一把精緻的小木劍出來,劍柄上還雕刻著雲彩狀的花紋。
他拿起旁邊的砂紙, 一邊將木頭上面粗糙的倒刺仔仔細細打磨乾淨,一邊笑道:“可不是。孩子們小的時候經常給他們做來玩,後來連三郎都長大了, 我也沒再動過手,難得源兒想要,怎麼也得硬著頭皮做一個出來。”
陸茉搖頭笑著,將燭臺向丈夫的方向推了一些,外面忽然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她道:“進來。”
一個小丫鬟走了進來,正是她剛剛派出去的,陸茉問道:“陵兒回府了沒有?”
小丫鬟道:“是。四公子剛剛進了大門,是同一位年輕公子一起回來的,說要留他用了晚飯再走。”
陸茉坐起身來道:“既然是客人來了,便吩咐廚房加幾個菜。我和國公這就出去。”
白亦陵的朋友同僚不少,偶爾辦差晚了就會帶人回府蹭飯,對於下人眾多的國公府來說,原本就是多加一雙筷子的事,但盛冕和陸茉自覺虧欠了這個孩子,巴不得能夠多幫他做點什麼,連帶著對白亦陵的朋友都格外殷勤。
眼熟的幾個小夥子都見過了,不知道這回來的是誰。
反正也快到吃晚飯的時候了,夫妻兩人來到前廳,正好見到兩個年輕人肩並肩地走進來,一個穿著暗紅『色』官服,另一個則是一身玄『色』暗金紋的長衫,都是氣質出眾,相貌俊美,站在一起格外賞心悅目。
盛冕的目光越過兒子,落到了另外那個黑衣人的臉上,一下子站了起來:“陛下?”
在這番赫赫之行當中,他和陸茉跟陸嶼打了一番交道,覺得對方『性』格不錯,對白亦陵也是真的好,心中其實已經認可了他,就是要明確表態的話,還是有那麼一些開不了口。
原本他們想著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小兒子會娶一個賢惠的妻子,生幾個可愛的孩子,一家人還能熱熱鬧鬧地住著,就算是分了家也不必太擔憂,生活平順,再無波折。現在的情況,卻和想象當中完全不一樣了。
白亦陵不但找了個男人,男人現在還是皇上!
要讓鎮國公府的人做到高高興興毫無芥蒂地跟陸嶼說,我家孩子就交給你,實在是有點難為人,尤其是陸嶼繼位之後,就更加猶豫。
所謂君心難測,盛冕不知道這件事會給陸嶼和白亦陵之間的感情帶來怎樣的變化,近幾日也常常在思量此事,什麼可能的結果都琢磨到了,只是沒想到陸嶼會親自前來。
他來幹什麼?
他走過去要行禮,陸嶼已經迎上來,衝著盛冕和陸茉笑著拱了拱手說道:“見過姑父姑母。今天跟阿陵忙一件公事,結束的時候天已經晚了,我就跟著來府上蹭一頓飯吃,不知道可有叨擾?”
白亦陵使了個眼『色』,笑著說道:“爹,娘,我們都餓了,晚飯也差不多了吧?”
盛冕明白過來,陸嶼這趟並不是以皇上的身份來的。雖然他們都能認得出來,但一國之君親臨臣子府第和普通的走親戚蹭飯意義相差太大,大家也只能揣著明白裝糊塗。
盛冕微笑著衝陸嶼微微傾身,算作不動聲『色』地行了禮,回答兒子的話:“全家就等你回來開飯了。有客人來,也能更熱鬧一些,不打擾。”
他衝妻子說道:“叫孩子們出來吃飯。”
盛冕的意思是先給其他的兒女們提個醒,別一會見到陸嶼太過驚訝,畢竟闔府下人還都不知道這位俊俏討喜的年輕人就是剛剛繼位的陛下,陸茉點了點頭離開。
過了不久,盛家的人都出來了,大人們滿腹狐疑,心思百轉,猜測陸嶼過來的目的,孩子們可沒有那麼多的心眼。
盛源和盛迎兄妹聽說是小叔的好朋友來了,都很是興奮,一前一後地先跑進了大廳裡,將後面的大人甩了老遠。
盛冕道:“源兒,迎兒,不許胡鬧,快過來見過表叔叔。”
兩個孩子雖然活潑,但教養極好,聽了祖父的話都乖乖衝著陸嶼行了禮。盛迎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陸嶼,甜甜地說:“表叔長得真好看。”
盛源比花痴的妹妹稍微強了一點,沒有盯著盛源的臉瞧個不停,而是指著他的腰間說道:“這隻小狐狸,和小叔養的那隻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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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大家公子腰上掛的都是玉佩,陸嶼的玉佩送給了白亦陵,倒是一直將他送的那隻『迷』你小狐狸給掛在腰帶上著到處走,盛冕順著盛源的目光看了一眼,不由失笑,一猜就是兒子送的。
盛源這麼一說,盛迎也想起來了,嘀嘀咕咕地說:“小叔養的那隻小狐狸好幾天沒回家啦,不會是『迷』路了吧。”
白亦陵過去『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說道:“小狐狸回家找孃親去了,過幾天就回來跟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