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老侯爺還在,正是永定侯府興旺的時候,駙馬人選原本擇定的就是永定侯世子謝泰飛,沒想到皇上稍微透『露』了一點這個意思,端敬長公主和謝泰飛兩個人竟然都不願意,各自稱有了意中人。
謝泰飛喜歡的人就是傅大學士的女兒傅敏,而端敬長公主更厲害,竟直言已經同當時正在邊疆打仗的鎮國公盛冕私定終身,非他不嫁。
——要知道,當時盛冕所帶的大軍進入沙漠之後已經足足半個月沒有傳出訊息來了,人人都說他恐怕已經死在了外面。太后不願意答應這門親事,端敬長公主卻是個『性』格剛硬的女子,說什麼都不肯妥協。
這段姻緣扯來扯去,橫生了許多枝節,最後也沒成,結局是公主向皇上請命,自己帶了兵騎上馬千里救情郎,夫妻二人得勝而歸,同時謝泰飛也如願跟傅敏成親。
想到這裡,那個女人的模樣再一次出現在了傅敏的腦海當中,她突然有些惆悵。端敬明明也不是金枝玉葉,兩人的父親是軍中同僚,小的時候,她們還經常見面,可就是因為她的父親拼死救了皇上一命,母親又和太后是手帕交,她就從此被接入宮中,封了公主。
兩人從小就不投脾氣,端敬剛強肆意,她卻敏感善謀,可不知道為什麼,越是小心翼翼的活的越難,越是不管不顧的,運氣反倒越好。
就像這婚事,長公主可以仗著寵愛不依不饒地去爭取,她卻只能把希望寄託在謝泰飛的感情上,老老實實地坐在家裡,等著這個男人來迎娶。
本來以為自己有情人終成眷屬,得到了一份大好的姻緣,端敬卻只能當一輩子守著望門寡的老姑娘,沒想到,她再一次走了大運,鎮國公竟然真的沒死,還打了個漂亮的大勝仗。
後來,鎮國公夫『婦』得勝回京,百姓們夾道相迎,他們也遠遠地見過一面,傅敏永遠忘不了謝泰飛眼神中那一瞬間的驚豔。她沒有詢問過自己的丈夫是否曾感到後悔,她也不想聽到那個答案。
大概是因為今天很久沒見的大兒子來到了府上,竟讓她不知不覺回憶起了這些陳年往事,但現在還有很多更加現實的問題正在等待著自己,傅敏把思緒扯了回來。
姜繡的話並沒有讓她感到高興,如果一個女人得到丈夫的寵愛,根源在於是她會討好人,這可沒什麼值得自豪的。她不由嘆息道:
“那有什麼用,其實我心裡清楚,老夫人一直覺得是因為我的病犧牲了她的大孫子,心裡對我不滿的緊。唉,好端端的,遐兒怎麼又回府了,這孩子軟硬不吃,『性』格也不好,每次見面都要鬧上一場——也不知道隨了誰。我真是看見他就頭疼。”
姜繡吶吶地不敢再說話了。傅敏在人前從來都是一副溫柔賢淑的樣子,說起話來柔聲細語,連對待下人都很少呵斥,只是偶爾在她們這種心腹面前才會顯『露』出真實的情緒。
她也實在不能理解,同樣是親生兒子,白亦陵論容貌論才幹都遠比另外兩個兄弟要出『色』的多,雖然不是在身邊長大的,可是他離開侯府也是為了傅敏做出犧牲,為什麼侯夫人非但不對這個兒子感到憐惜抱歉,反倒這樣排斥呢——就連侯爺面對著大公子的時候,都還有幾分愧疚在呢。
因果輪迴,要不是她的態度潛移默化地影響了謝樊,謝樊大概也不會因為不喜歡白亦陵,而惹下之前那許多的麻煩。
比起滿腹疑『惑』的姜繡,反倒是白亦陵對這件事更看得開。這麼些年過去了,雙方雖然不是在同一個屋簷底下住著,但是主要活動和交際範圍都在京都,零零碎碎地積攢起來,接觸的次數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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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逐漸長大,他也能看透了侯府中人各自都是怎樣的一番想法,更是早對這家人死心過無數次,傅敏會怎麼想怎麼說他能猜到,但並不在乎。
從侯府出來之後,白亦陵的注意力還是放在了案子上面。
雖然謝樊什麼都沒承認,但是透過他的反應,白亦陵基本上已經可以肯定,這件事當中一定有貓膩。以謝樊的智商和能力,跟反賊勾結的事他做不來,所以唯一的可能『性』是,他被陸協利用了。
明明不是謝樊救了陸協,陸協卻要把這樣一份功勞拱手送上,他圖謝樊什麼呢?
會不會是……他說自己被刺客抓走又落進了水裡,其實這一切根本就沒有發生,陸協利用這個時間去做了其他的事情,又用功勞作為誘餌,讓謝樊成為他的時間證人!
白亦陵右手握拳,錘了一下左手手心——如果自己猜測正確,那麼這個“其他的事情”就是關鍵,明天就派人到所謂陸協落水的地方調查!
不過,他所知道的四皇子易王陸協,似乎也沒有這份智商和能力……
他們不光有這一件案子要辦,此時距離梅園之『亂』發生已經好幾天過去了,必須要抓緊時間。
白亦陵回了家,一邊思考案情一邊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府中的下人要迎上來伺候,他嫌他們影響思路,擺了擺手,把人都給揮退了。
白亦陵心不在焉地推開自己的房門,抬頭一看,然後腳步停住。
只見晃動的燭火之下,一隻紅『色』的『毛』團正蜷著身子趴在軟墊上呼呼大睡,大尾巴蓋在身上。燈光將他一身軟『毛』映的根根分明,隨著呼吸起伏微微晃動,憨態可掬,甚是可愛。
糕點盒子和果盤都空了,桌子旁邊堆著橘子皮和花生殼,狐狸『毛』上沾了一點點心的碎屑,這傢伙大模大樣的跑到別人家,倒是好吃好睡,毫不見外啊!
白亦陵走到床前,衝著軟墊說道:“淮王殿下,醒醒,走錯門了。”
他一邊說話,一邊盯著那隨呼吸不停起伏的絨『毛』看,實在沒忍住,伸手捏了捏小狐狸的耳朵尖。
陸嶼耳朵動了動,立刻抬起爪,精準地按住白亦陵的手背,這才睜開眼睛,一抬頭髮現是房主回來了。
他一咕嚕從軟墊上爬起來,抖了抖『毛』,高高興興衝白亦陵打了個招呼:“白指揮使,你回來啦。”
白亦陵一下子就把手縮回來了:“……你會說話?!”
陸嶼:“……我是陸嶼!”
白亦陵:“可是現在你是狐狸啊。”
陸嶼這才明白過來,白亦陵不是沒有認出來自己,而是以為自己狐狸的形態是不會說人話的。於是小狐狸抖了抖『毛』,搖身一變,重新化回神採飛揚的年輕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