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當唐湖走進片場以後,率先瀰漫起的,卻是強烈的落差感。
尤雅雅正在背臺詞,看見她皺著眉頭若有所思,放下劇本問:“你怎麼了?”
“有點不適應而已,忘了拍電視劇是什麼感覺了。”
“怎麼不適應?”
“以前拍電影的時候,楚導一次最多用了三十六個燈拍過,還只拍輪廓,一場戲平均也要用到六七個機位,沒有拍過這麼節儉的。”唐湖環視四周,說著非常戳人心窩子的大實話。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
在旁邊佈置燈光機位的導演差點氣抽過去。
拍電視劇一般三個機位加四個燈就差不多了,與電影相比,還真有點寒酸。
一些歐美精品劇,譬如《權力的x戲》和《神探x洛克》,都是用電影的鏡頭運用風格來拍電視劇,兩者看起來幾乎沒有差別。
但華夏的電影和電視劇側重點截然相反,差異明顯。
電影講究光影和鏡頭運用,考驗導演如何細膩而真實的描繪人物情緒,向觀眾傳遞鏡頭語言,表現個人審美。
而電視劇的本意是講故事,導演只考慮如何儘量保證故事有趣,以便吸引觀眾追完長達幾十集的劇情,既不考驗太複雜的演技,也不考驗什麼鏡頭語言技巧。
哪怕用“三個鏡頭”的拍法,只要讓觀眾看明白講的什麼故事也算合格了。
簡單來說,電影是導演的舞臺,電視劇是編劇的舞臺。
“跟我玩藝術是吧?”尤雅雅捲起劇本作勢砸過來,“你也不想想,按照電影的標準來拍這部戲預算得花多少?”
“估計要天文數字了。”唐湖拖著華服迤邐而行,煞有介事地考慮,“把咱倆賣了都出不起,可以找明遠投錢,讓李若川當牛郎接客還債,接到八十來歲應該就夠了。”
“一個八十歲的老大爺,牙都掉光了你還逼著人家接客,到底有沒有一點良心?”尤雅雅雅白她一眼,“不閒聊,好不容易找到點感覺,我得抓住了,等會不能被你壓戲。”
“嗯,我也要趕緊。”
唐湖收起插科打諢的心思,閉上眼睛,專心模擬角色.情緒。
‘武則天’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個角色褒貶不一,眾說紛紜,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哪怕有過少女時代也絕對不可能是什麼小白花。
一個只會隨波逐流的人,在千年前的那個時代當不了皇帝,更像是野心勃勃求上位的政客。
在唐湖眼裡,它是個褒義詞。
野心勃勃的‘武則天’大半是剛進宮就想著當貴妃,封了才人又想當皇后,雖然在唐朝企業的老ceo死後事業一時陷入谷底,但還可以勾搭少董事,等重新回宮參股,突然發現自己當ceo的夢想也不遙遠。
在認清大前提下,才能考慮她的兒女情長,挖掘女皇帝細膩豐富的那些感情。
唐湖默默誦讀劇本,又跟尤雅雅試了兩場,開始正式拍攝。
……
“action!”
導演喊完這句話,全神貫注的湊到監控器前,想看看楚鶴帶出的演員是什麼樣子。
然而他剛看一眼,表情立刻就嚴肅起來:……電影臉,果然和他拍過的偶像劇演員有區別。
簡單粗暴的劃分一下,電影臉要骨骼分明,就是那種“xx的輪廓如刀削一般”的風味,這樣的骨骼打光以後才耐看。
而電視劇臉注重膠原蛋白,線條流暢柔和,不要讓觀眾覺得刻薄或用力過猛就行了。
通常來說,電影臉與電視臉不可兼得,二佔其一也夠在圈子裡混的開了。
唐湖的‘武則天’全劇下來總共出場一個多小時,卻挑起了整個劇情的隱藏政鬥線,給這部懸疑喜劇加了一絲深度。
故事設定從永徽六年開始,唐高宗改立武則天為皇后,廢了原先的王皇后和蕭淑妃,同時將其親族削爵罷官,剩下的也都流放了。
尤雅雅飾演的女主角就是無辜受牽連的王氏族人之一,本著“主角必須有個悲慘身世”的原則,她家不光被流放,還在流放途中全都被殺了,只有她一個人倖存。
因為押送流放罪民的官兵也死了,所以沒人追查尤雅雅的身世,她便改裝換面,投靠了與漢族通婚的胡人家庭,假裝自己是個混血,重新落戶在長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