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格不情不願地來到府門前。
他不便出來接收信函,只能由她來代勞。仔細想想,他們倆還真是一對兒麻煩的夫妻。
送信的人是阿吉格從來沒見過的生面孔,口音也不是京城本地的口音。但阿吉格並不慌張,她接下信函,又小聲問了幾句好,這才關上房門。
雖說她不認得這名送信的人,但她反而明白了他送來的是一封什麼樣的信。
阿吉格把信裝起來,向著他的書房方向走去。一路上碰見的下人變得格外得多,他們從未像今天一樣對立春宴這麼熱情,全都湊到阿吉格身邊來請示。
阿吉格將她驕傲的小腦袋昂得高高,來一個遣走一個,力排重難,總算是離他僅有一門之隔了。
“咚咚。”
開門時,阿吉格發覺他換了一件衣服,不再是早上她建議其穿的加絨坎肩,而是換上漢人常穿的長袖襟衫。阿吉格有點不滿意,再加上剛剛她為了逃避那群別有用心的下人追查,著實費心勞累,因而進屋之後一言不發,只在椅子上坐著喝水。
“為了衣服的事情生氣嗎?”他慢慢地靠近,坐在阿吉格身邊。
“怎麼會,你願意怎麼穿,穿就是了。”阿吉格胸口很悶。她覺得自己如果告訴他生氣的理由,又會得來他一個溫溫柔柔的笑。她不想要這樣不溫不火的回應。
“坎肩很暖,但書房窄小,有點熱了。”他果然開始了不溫不火的解釋。阿吉格聽得莫名煩躁。
從十一歲起,她就囿於這座窄小的、毫無生氣的府邸之中。她還沒有叫熱呢。
意識到自己有些蠻橫了,阿吉格放緩了臉色說“熱了就脫,冷了就穿,你比我年紀大那麼多,想必這種事也不需要我給你做主吧?”
他靜靜地聽,偶爾笑一下。似乎阿吉格帶些不耐煩的話語是動聽的曲樂一般。
不談這些了。
阿吉格將書信掏出來遞給他。自己起身要走。他輕輕拽住阿吉格的衣袖“上哪去?”
“給你望風啊。”
他被阿吉格孩子氣的舉動逗得低頭笑個不停,直搖頭道“就在這兒坐著歇一會吧,剛剛躲那些探訊息的,想必累壞了吧?”
阿吉格倔強地一搖頭。
她忘記了剛剛強作鎮定的緊張感,只顧想著,怎麼可能,她可是和碩長公主,是太宗的親生女兒,可不像他。
他笑完便開始讀信。阿吉格為了表示自己毫不在意他到底在讀些什麼,便起身在他的書房中亂逛。
藤木書架上擺放著一些素雅的茶具和瓷器。阿吉格知道給本府帶來的器具大都是這種樣式,福臨哥哥大概是想借此誡告兩人儘量深居簡出,避免嬌奢生禍。算了,福臨哥哥哪會想到這麼多,不過是阿吉格一廂情願罷了。這些青色或是白色的釉質還很薄的器具,不過是欺負人的表示罷了。
阿吉格又轉到書架的另一側,上面零落地擺放了幾本戰國策和淮南子。阿吉格略有些好笑地想,幽閉在京多年,看這些縱橫鬼神的書又有什麼用呢。
等阿吉格從書架背面轉過來時,發現他早已不再看信,而是盯著自己。阿吉格有些不好意思,咬緊了嘴唇問“看我做什麼?信讀完了?”
“嗯。”他簡短回了一句。
阿吉格張著嘴不知該問什麼,半天才說“那,我出去張羅過幾天的立春宴了。”
“等等,”他喚住了匆忙想要離開的阿吉格,招手示意她過來,“你說...”
阿吉格有些驚訝地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