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文是家裡的獨子。如他跟梁堂所說的一樣,他家世代培育蘭花。祖父與父親兩代不知結交了多少小城遠近的名流雅士,傳到他這一代時要跑得應酬花上幾個時辰都說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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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文長到十二歲時,才意識到自己是富貴人家的大少爺。
“父親不就是種花人嗎?”小青文對自己的母親說,“母親你看他喝了多少酒——”
漂亮的母親捂住他的嘴,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老爺也是為你好,”母親纖細的手腕叫霍青文看了心疼,“總不能老太爺種花,老爺種花,你也種花吧?”
為什麼不可以?霍青文心中不解。
“你看這小城裡的那幾個大戶人家,哪個不是望子成龍的?就算三代前是務農或是為人跑生意的,三代後都用努力攢起的家產送你這樣的小孩入仕或是經商。”
“可我是真心喜歡蘭花,種蘭不行嗎?”霍青文急迫地追問。
“噓,噓,”母親把霍青文攬進懷中,“叫人聽了笑話。”
霍青文窩在母親的臂彎中。母親身上的香氣很像霍青文每日下午都不願吃的梨子香。他還在思考為什麼會讓人聽了笑話。
霍青文的母親只是個側室,卻為父親生下了唯一的兒子。即便如此,母親仍舊瘦得像個沒有生育的孤苦女人。
與其他大戶之家不同,父親對要繼承家業的霍青文並不算嚴格,對正室所生的三名姑娘要求得卻特別多。後來霍青文得知,大姐與二姐為自己離家的事情跟父親爭吵,意思是要分一點沒有繼承人的家產,因而被惱怒的父親直接嫁了出去。只有年紀最小的三姐比較靦腆,從來不敢對父親說不,最後反倒保全了自己,留在家中免去隨意出嫁的命運。
想起三姐,霍青文又想起了自己的幼年時光。家裡拿出去賣的蘭花很多,供來人觀賞的蘭花也不少,唯獨沒有收作家中擺飾的蘭花。霍青文想看蘭花,就得偷偷潛進去父親的蘭花房裡看。
蘭花房四壁長期蒙著布簾,為蘭花造出半蔭的環境。到比較冷的冬天時,父親還會吩咐將大暖爐搬到蘭花房裡來,放一到兩個時辰再搬出來。再換大床的棉被矇住門縫窗隙,用小褥子包住蘭花的花壇。為了讓蘭花在冬天長得好,一定不能凍著它們。
霍青文見到馬尾吊蘭的那一天,正巧遇見三姐也偷著走進蘭花房。兩人相遇時尷尬不已,但又為了共同的目的克服了尷尬,並肩走進整個家中最漂亮的房間。
馬尾吊蘭的花朵很小,有著新生茉莉和雪梅糅合起來的顏色。與其說它是蘭花,不如說是開在長葉上只作點綴的小花,如果將它扔到野外,外行人估計會把它認成路邊不知名的野花雜草。
霍青文踮著腳,仍然看不清馬尾吊蘭的花色。他拉開了厚厚的外簾想要一探究竟。三姐制止了他。
三姐樣貌不及兩位姐姐姣好,身材也很粗重,看著不像是嬌養的小姐,倒像是個常受氣的丫鬟。她就著昏暗的光線為霍青文介紹“這馬尾吊蘭應該是父親拿出去賣的,一般的藥鋪會收它作祛痰的藥材用,你別隨意碰它,也別曬著它。”
“不是用來觀賞或是作畫的嗎?”
“朵開得大,顏色遒麗,長得漂亮的,才是用來觀賞作畫的,”三姐扶著馬尾吊蘭的長葉嘆到,借花惜人之意很是明顯,“就比如那邊的紅柱蘭,朵兒只要開放,就是最奪人眼球的美景。”
文山紅柱蘭得了誇獎,愈發地搖頭擺尾,在霍青文眼裡,她已經變成了舞袖華服的美人,正努力展現自己的魅力。在它身後,一簇筆挺的蘭葉直衝上空。
“那是什麼?”霍青文指著文山紅柱蘭後的一株綠葉問。
“那是春劍——”三姐的話音未落,蘭花房的門就被撞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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