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過世後被白色包裹的靈堂和看守一般的喪幡,遙遠的順天府六年的冷與熱,歸家時宗禮徽在路口的那個眼神,已經讓小淵兒捂著頭頂的葒草環逐漸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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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回想起往事時,宗淵都刻意為自己與小淵兒之間畫出一條界線。
“宗淵?回去嗎?”柳勞人突然招呼宗淵,讓他很是意外。對小淵兒的愧疚被他重新埋入心底。
八盤見狀連忙鼓勵宗淵“難得柳家小子主動邀請,你就跟他走一段,我先行一步去找宗老說兩句。”他拍了拍宗淵的肩膀後匆匆離去。
宗淵發現那位風度翩翩的年輕鄉紳已經離開了。面色很差的柳勞人走近,對宗淵說
“回去吧,這條河不是我們能管的了的。”
兩位青年走在稀爛的泥地中,誰也不想走上中間的田埂。柳勞人身量小,可步伐異常的沉重,沒走幾步就又陷入了泥地裡。
“鋤頭給我吧。”宗淵伸出手。
“別看不起人啊。”柳勞人苦笑著拍開宗淵的手,卻又因上身失了平衡向前撲去。
他的手按進土裡,抓了一手骯髒的泥。
宗淵忍了好一會兒,還是哈哈大笑出來。他把柳勞人失手丟在一旁的鋤頭撿起來架在肩膀上。
“我看的起你,自己起來吧。”
宗淵扛著鋤頭走遠了,柳勞人不得不忍住難受,拖著一身泥巴追上他。
柳勞人知道宗淵對自己很真誠。
“都說你是宗老的兒子,你家可是住在村南邊?”因為相信宗淵的真誠,所以柳勞人無所顧忌地問道。
宗淵搖頭“不,我家住在村北。”
“為什麼不和那些鄉紳村老們同住村南呢?”柳勞人有些意外。
“我父親宗禮徽,”宗淵肩負兩把破冰工具,卻覺得肩膀比平常閒居在家時更為輕鬆,“他一邊事業有成,一邊卻覺得傳統士人讀書經世的道路才是世間正道。為了力行他的觀念,他處處高蹈獨立,不但將我送到順天府為求高中,自己也與村中的富貴鄉紳保持距離鮮有來往,更將房子也遷得遠遠的。怎麼樣,荒謬嗎?”
宗淵以為說出這些話時自己會抬不起頭來。可事實上,他正目不轉睛地盯住柳勞人等待他的回答,倒是柳勞人被他看得壓抑,不得不避開視線說“所以你不認同令尊的想法。”
“我若是考上了,肯定是認同的。”
宗淵諷刺地撇嘴。若是考上了,他不但不用來破冰,甚至也不用回到考城來。到那時,父親肯定會將他的遺世獨立撇在一邊,驕傲張揚地來到順天府。他宗淵願意當榜上有名的才子就做才子,願意當天真爛漫的小淵兒就做小淵兒。後來的許多事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而是另換一種面目。
兩個人各自懷抱遺憾,不嫌髒地趟著泥水慢悠悠地走著。
宗淵深吸一口氣,問柳勞人
“未來幾日來我家中做客嗎?”
柳勞人並不因這種突兀的邀請而驚訝,他思索了一下,點頭說“也好,能見識一下住在村北不與眾人為伍的宗老,這算我的榮幸吧。”
宗淵沒好氣地笑了“我父親可是相當嚴格的人,你這樣拿他開玩笑,我兩都會被趕出去的。”
柳勞人抬起蒼白的臉,獨眼眯得彎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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