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的嘴角本就乾裂,被朱祁鎮狠狠兩巴掌扇下來出了血。但他恍若沒有挨這兩巴掌一樣咧嘴笑得開心“陛下,您看身後!”
朱祁鎮皺眉回身,眼前頓起城牆般的揚塵。
“也先退兵了?”朱祁鎮喃喃地說。
“是,也先派人來講和了!”王振笑得像佛像一般親切。
朱祁鎮感覺從宣府到雙寨的大雨、徹夜的漏壺、大同城牆上的風聲幾乎在頃刻之間響徹身旁,他急忙向城牆下方走去,又停腳,轉了回來。
他最後再給了王振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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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渝義在旁邊目睹了這一切。
他看見王振的跪姿與宣府大雨中鄺埜和王佐的跪姿並沒有什麼不同。便放心地舒了口氣。
夏渝義似乎感受到自己的心變得堅硬了。他不再多想,跟隨朱祁鎮一塊匆匆離去。只留下一個太監跪倒在土木堡的高牆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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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鎮整裝待發,調整了一下馬鞍。今天他要騎馬出土木堡,再不坐車。
他不想再看那一方車窗的風景了。
曹鼐、王佐、鄺埜等一班臣子縱馬跟隨朱祁鎮,只有負責指揮軍隊的王振步行走在士兵中間。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懲罰,也是一種警告。
但王振卻保持著佛像的笑容直到現在,似乎很享受朱祁鎮的懲罰和警告。
朱祁鎮縱馬來到城門口。他望見城門邊,夏渝義正與眾位士兵協力降下城門。
沉悶的木門落地聲過,四周逐漸安靜下來,軍仗中誰也不想率先邁出這意義非凡的一步。
朱祁鎮自覺地搖動韁繩。
無力的坐騎向前挪了一步。
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在宣府的庭下,在雙寨的房中,這種聲音都曾環繞在朱祁鎮的周圍。如今,這種聲音對於乾渴數日的君臣士兵來說,是無比的誘惑。
土木堡城旁,曾被也先軍隊佔據的河水靜靜流淌,發出水花迴旋泡沫撞擊的輕微細小的聲音。
突然的騷動從軍仗的一角升起,很快蔓延至全軍。瘋狂計程車兵湧向河水,匯成朱祁鎮從未見過的洪流。地澇與之相比,倒成了小巫。
朱祁鎮看見鄺埜和王佐正慌張地阻止決堤計程車兵,中官王振被人流衝擊得幾近跌倒,不禁快活地笑出了聲。
遠處,夏渝義愣愣地手執長矛,不知所措。似乎被同僚們突然而來的活力驚到了。
士兵們向河流奔去。無數乾裂的嘴巴不顧疼痛地大張,像久候奶水的嬰兒。
朱祁鎮左右環視,想與學士曹鼐分享此時的快樂。奈何士兵摩肩接踵,軍仗人聲鼎沸,根本看不見曹鼐。
朱祁鎮無奈地笑著小聲說道
“安靜些,安靜些,曹鼐大人在哪?”
軍仗中剎那間安靜下來。
朱祁鎮不明白,怎麼?自己小聲一句,大家都聽見了?
他突然看見曹鼐從近處閃出,越上馬背,與自己擁抱在一起。
軍仗之中重新熱烈起來,幾乎要將朱祁鎮的耳朵震聾。他帶著笑撫摸曹鼐的後背說“這次朕就不治你冒犯的罪過——”
然而朱祁鎮摸到了一手熱乎的鮮血。
箭矢插在曹鼐背後,這位志遠高潔的大學士已經斷氣了。
朱祁鎮終於望見了去而復歸的也先,也終於聽清了軍仗中的呼號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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