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闊闊真抓住路過的一名侍衛,那侍衛本來煩躁地想要回嘴,見是闊闊真,忙拉開了距離,慌張地說“回公主的話,方才的大浪將幾名水手掀下船去了。”
闊闊真睜大雙眼,隨後提著礙事的裙邊跑上船艙。拉開門後,她一頭撞在了一個乾瘦的身體上。
“火者?”闊闊真撫摸著額頭。
站在艙門口的火者轉過來,漆黑的臉載滿悲憫,像夜晚的海面與天空。
“他們掉進海里去了。”闊闊真悶在船艙裡很久,已經快忘記了火者的聲音。
闊闊真不說話。
“大浪襲來,甲板上有漫過小腿的水,船向側邊歪斜,水手們去拖拽纜繩,靠在艙門邊的木桶突然滾下來,砸向其中的幾名,又是一個浪頭,他們不見蹤影。”火者像誦唸經文一般平靜地敘述,闊闊真卻越來越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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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痛的是,她已經清楚地意識到她自己、這一船水手、兀魯和阿卜失哈、還有火者,都與此時不知身在何處的馬可·波羅身處兩個世界。
為了權威命令奔忙的人與為了憧憬夢想出行的人同乘一船,這種對比對已有自覺的闊闊真無疑是一種折磨。
火者明亮的眼睛仍然注視著闊闊真。
闊闊真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火者在怪自己。
這種想法還沒有繼續下去,馬可·波羅就匆匆趕到闊闊真身旁
“怎麼?公主又到甲板上來了?那名侍女呢?”
“她說要給我端些吃的,但是人卻不見了。”闊闊真避開火者的眼睛,對馬可·波羅說,“聽說剛剛的浪頭把水手掀到海中去了?”
“是。”馬可·波羅沒有想到闊闊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一時間有些侷促。但他溫和的灰藍色眼睛仍然開朗得很,不帶一點憂鬱。
“那怎麼辦?那些水手的後事如何料理?”闊闊真一陣莫名的心悸,想象著屍體沉入黑暗的深海。
馬可·波羅欲言又止,他拉著闊闊真走到一旁才說“海上事故很多,公主不能勉強兀魯大人與阿卜失哈大人再分心去處理他們的事。而今海上風雨不定,還是優先保持正常航海。”
“分心?”闊闊真有些意外,“人命關天的事卻說是分心?我就當馬可·波羅大人還是不大精通我朝的語言吧。”
馬可·波羅有難言的痛苦,最終還是選擇給闊闊真透了些口風“公主,那幾位水手都是泉州港分派出去為保公主安全到達伊兒汗國的。”
“還沒到伊兒汗國就斃命了。”闊闊真沒有領會,仍然眉頭緊皺著說。
“公主,您與他們都回不到大元去了。”馬可·波羅終於說出了自己心中的話。
闊闊真瞭然地睜大眼睛。
遠嫁伊兒汗國的自己不但帶去了大元的珍寶,還帶去了相當數量的侍衛和水手。他們無論生死,都無所謂後事。因為他們與自己一樣,再也回不去大元了。
闊闊真恐慌地回望火者,他仍然用悲憫但執著的眼神注視自己。
天邊又是一聲雷,差點震裂闊闊真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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