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町為纏著邢梔秦問,“剛剛回來的路上你唱的那幾首曲倒挺好聽,也是《竹塢聽琴》中所寫?”
“那是自然,雜劇家都是才華橫溢的,”邢梔秦興高采烈地說,“唱為主,白為賓。既能講述鄭綵鸞的故事,又能抒情達意。靈巧活潑,雅俗共賞,便是雜劇。”
“老師,既然如此,你也寫雜劇如何?”町為看邢梔秦一談起雜劇,少見地丟了穩重,便趁熱打鐵,揪住邢梔秦的衣袖問道。
“哈哈,等你長大了,經歷更多有趣兒的事,老師就為你寫一部雜劇,也好讓後來人都認識一下柳城小子町為?”邢梔秦一邊逗著町為,一邊掃視書卷上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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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長舟上燈。
柳城河燈輝映,城內闌珊,現出與別地不同的夜景。白天在城西各類作坊商鋪中制手工做生意的商人師傅此時得了休息,紛紛結伴來到城際河岸邊散步賞景,有閒情又自詡才高的,便那與長舟中的歌女互通了姓名,對飲唱曲,成為岸上看客們的嘴邊一笑。
誰都沒有注意到,河岸邊泊了一隻沒有燭火也沒掛燈籠的小舟,蓮葉似的安靜和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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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女子掀開艙門前的簾幕,探頭出去看了看天色。
朦朧彎月邊一圈淡淡的光暈。
那女子乾脆將簾幕掛在艙門邊的木別上,單薄的身子倚靠著舟艙,柔軟裙身下的雙腿舒服地擺放在木舟甲板上,隨手抓過身旁閃著銀光的花勝。
早晨她準備好的花勝不慎被河面的風吹至岸上,又被那小孩踩了一腳,她想著大抵這就是她的運勢,乾脆將它送給了那個男孩。自己又加緊趕工另做了一個,萬幸沒有錯過了表明心跡的機會。
說起來,柳城人雖然熱情,可平日裡教育自家孩童,都告訴他們要離長舟上的歌女遠一些,省得染上些成人花天酒地的氣息。可早上遇到的孩子不但不避著自己,反而還和自己道歉,收自己的禮物。
那女子欣喜地抿嘴托腮想到,自己之前的日子裡似乎太過妄自菲薄,與那小男孩的偶遇對自己來說,真是一個莫大的勉勵。
她攥緊了手中的用銀線勾勒的花勝,滿懷期待地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
不知是因為待會兒即將要做的大膽事,還是相約的人真的來得晚了,月下舟中的女子覺得時間似乎走慢了許多。為緩解心中的緊張,她探頭出去,看了一眼遠處燈火通明的河面。
透過舟頭擺放的燈籠,她毫不費力地辨認出了哪條船載著哪些人。
“點著紅燈籠的是團明姑娘,前些日子才從柳城來到長舟上,似乎是家中敗落,親人染病而亡,實在無法了才來當歌女。雖與柳城人一樣打從心底看不起歌女,但近來牴觸的情緒已好了很多。”
她又將目光投向另一隻甲板上擺滿小燈籠的長舟“這一艘船上載著通蕎姑娘,年紀尚小,有些痴痴的。有時唱著曲兒,還要中途停下來休息吞嚥口水,長舟上的姑娘都很喜歡她,所以賺了零花常往她手裡塞。”
靠近通蕎姑娘的船邊,一艘在舟頭突出的木樁上拴著鵝黃梅紅兩色糊紙製成的鮮豔燈籠的長舟,看著十分乍眼。女子知道,上面載著的是性格機敏的頌晏姑娘“客人們常怪她將臉撲得太過白皙,殊不知她是因為討厭自己臉上的細麻才不得已而為之。頌晏姑娘從南方北上,一路經歷了不少事情,似乎有無法從良的苦衷。但她為人真誠,故和我關係最好。”
那女子捧著臉如此想到。
原來身居高閣時,她並不明白,為何人會將並不屬於自己的故事記在心頭,如數家珍。但當了歌女後她才清楚,踏入河中舟上,不但為別人唱曲,為別人聊天,連心也得為別人著想。雖然有些辛苦,但她卻高興這樣。
那她,長舟上的潘揚姑娘,她的故事是否也被別人當作珍寶貯藏心中了呢?
潘揚探出頭,望著黑洞洞的街市。
“今天,為何來得這麼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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