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夌峨嘴上這樣說著,心裡卻有些慚愧。雖然是硬著頭皮把前因後果都告訴了韓憺,但自己畢竟一路上給人家添了那麼多麻煩,又叫他看見了自己被綁的狼狽樣,聽完自己這番話,他說不定會啞然失笑吧。
韓憺確實是笑了,但卻不帶任何諷刺意味,他悠悠地說“蘇姑娘可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同樣都是瞞著家裡人偷偷溜出來,我就不太一樣……”
韓憺剎住了話頭。
蘇夌峨疑惑地望著他。
“蘇姑娘,我的事,不妨稍後再敘吧,”韓憺的臉上閃過一抹遺憾,他朝街旁努努嘴道,“姑娘心心念唸的採石坊到了。”
蘇夌峨喜不自勝地抬頭,果真,剛剛聊天傾倒苦水,卻沒注意自己與韓憺兩人已在大道上走了許久。
但視線下移,蘇夌峨嘴邊的笑容稍稍凝固了些,那採石坊的入口一扇大門鎖得死死的。
“扣門試試?”韓憺鼓勵著她。
蘇夌峨心臟砰砰直跳。她離開了韓憺的攙扶,走到階前,輕輕釦了扣門,厚重的木門發出幾聲悶響。不一會兒,裡面傳出匆匆而來的腳步聲。
門開了條縫,裡面一個僕從打扮的人探出腦袋,一見是位姑娘,納罕著問道“喲,姑娘找誰?”
蘇夌峨忙接話道“勞駕,請問修建假山觀景的工匠師傅們在嗎?”
那人撇了撇嘴道“姑娘,真不巧啊,這眼看著元夕佳節就要到了,這師傅們是全去趕工去了啊,作工趕不上趟,那可是大罪,是聖上那邊不高興呢!”
韓憺上前一步問道“怎麼,這採石坊的工匠夜裡趕工為的是皇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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僕從一擺手道“公子您這是什麼問法,可別說笑了,誰不知當今聖上雅趣甚多,什麼賞花練字音樂作畫,這奇山異石自然也得算入其中。”
原來父親竟是為天子辦事。蘇夌峨心中喜憂參半,她忙又開口問道“那,我何時才能見得到他們呢?”
“這個,”那人思考了半晌道,“明日接近午飯的點,師傅們會回到這東大街上,那時姑娘再來試試...哎,姑娘,要不你將要找之人的姓名告訴我,我看明日見得到的話,便給他傳個話如何?”
蘇夌峨本來還不好意思開口,一聽這人主動提出幫助自己,自然是高興地點頭道“那真是不勝感激,勞煩您見到蘇觀同蘇師傅,跟他帶一句,就說是蘇...”
“不好意思,姑娘,”那人微微抬手打斷了蘇夌峨。
韓憺站在蘇夌峨身後,手指微微握緊。
“您剛剛說哪位師傅?”
“蘇觀同。”蘇夌峨的嘴邊還帶著方才欣喜的微笑。
“嘶,姑娘,那你可知道這蘇,蘇師傅大致是何時來到這採石坊的嗎?”
蘇夌峨忙接話道“他是去年年初自蘇州隨一批花石綱一道來的東京。”
“去年年初?”那人拉高了腔調大驚道,“去年年初,確實是有一批花石綱自江淮二路而來,為確認人員,那隨行名單我看了不下數十遍。不說姑娘提到的什麼名為觀同的師傅,便是一個姓蘇的也沒有啊!”
韓憺手快,一把攙住了差點從臺階上倒下來的蘇夌峨,一邊急著問“這,勞駕,您能確定嗎?”
那僕從肯定地點了點頭。
蘇夌峨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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