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中的膝蓋有些涼,但她只是無聲地忍耐。
方才,在她百無聊賴地等在樓上時,樓下的款俞到底怎麼了。
“小孩兒。”李師師又叫回了這個名字。
曼中急忙抬臉。
“你知道方才的男子是誰嗎?”
曼中不知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
李師師看著她無措的樣子,嘴唇彎了起來。
半晌,曼中才徐徐開口“他是當今聖上。”
李師師一怔。
曼中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膽量直接說了出來。
但款俞在夜中閃閃發亮的眼睛彷彿就在她的眼前。
李師師見曼中神情不對,隨手放下了酒盞,走到窗邊,掀開窗戶略看一眼。瞭然。
她又輕笑著回來,並不去管那杯灑在榻上的酒,而是走到曼中身旁。
曼中愣愣地看著她蒼白的腳趾。
李師師一撩裙角,也坐了下來。畫著清麗妝容的臉貼近了曼中。
“知道為什麼我要讓你上樓,和我們待在一塊嗎?”
曼中恍然,她是要保護自己,不讓自己看到那兩個隨從對款俞痛下殺手。曼中不忍地低下頭,眼睛看著別處。
哪知李師師冷笑兩聲,伸手掰過曼中的下巴,傲然道“曼中,別自作多情。”
曼中瞠目結舌地任她捏著下巴。
“別誤會,我只是為了我自己。”
曼中依舊愣愣地看著一臉冷漠的李師師。
曼中不懂,她為何要與自己講這些話,告訴自己這些事?自己只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她在自己面前惱怒柔情歡笑嬌俏又有何用呢?
她是京城名妓。文人雅士,名流貴胄對她,哪個不是趨之若鶩?她為何要這樣對一個十歲便背井離鄉,被賣入青樓的孤雛?一會兒體貼如家人,一會兒卻又絕情似仇敵。
曼中的眼中蒙上一層淚水。
只是一個平凡的夜晚,她的心卻被他人拎起放下,方才身旁還不停問著問題的款俞,已經不知是死是活了。
曼中在很早以前便已經殘酷而又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只不過是被人賣來賣去的活物。
現在,她明白了,自己可能連活物都不算。面前的美貌女子,方才離去的溫潤男子,哪一個都隨時可以結束自己的命,就像結束款俞的命一樣簡單。
李師師看到曼中眼中的淚水,輕輕放下了手。曼中的下巴上印出了兩個淡紅色的指痕。
“嚇著你了?”李師師起身走回榻邊,將酒盞拾起,盞中最後的一兩滴酒滴下。
曼中腮邊晶瑩淚水一閃,她撇著嘴忍住哭聲,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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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為了我自己。”李師師把玩著手中的酒盞,“我從不為他人。”
曼中的淚漸漸地止住了,但眼前依舊淚光婆娑,模糊一片。李師師在她眼中有如月下水中的花影,一會兒模糊一會兒明晰。
“聖……”曼中一說話,牽動臉龐,又落了一滴淚下來,“公子他不是姑娘的知己嗎?為何姑娘這一腔衷腸不去向公子一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