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都沒有與文徐說上一句。
文徐就這樣稀裡糊塗地隨著尉遲青離開了常樂坊,也離開了文壅。她被安置在代宗賜給尉遲青的宅邸中。
一開始她滿心歡喜伴著些許羞怯,以為尉遲青與她既成了夫婦,自然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很快文徐發現她錯了。
尉遲青依然日日吹著篳篥,日日去著常樂坊參演。而她卻像個木雕,被孤身一人留在這偌大的宅邸之中。
又一年的年末大典,她遠遠的看著,尉遲青與文壅一人吹,一人唱,倒也般配。
她逐漸理解了為何尉遲青當年突然要娶她。
她那時是常樂坊第一歌伎,風光無限,尉遲青承著聖恩將她娶了來,卻是將她永遠剝離常樂坊,不再唱曲。猶如將燃得最烈的那根燭火一下子掐斷。
尉遲先生,對文壅真好啊。
她嫁走之後,尉遲青將文壅舉薦上去。沒有了文徐在前阻擋,文壅獨特的唱法與驚人的天分,配合著尉遲青的篳篥演奏,很快便譽滿長安,盡而驚豔全唐。人人皆知長安常樂坊的第一歌伎為文壅,無人再提起她文徐的名字。
到了唐德宗繼位,尉遲青更是被破格提拔為了將軍,文壅也成了常樂坊的總管。尉遲青這才帶著她回到了常樂坊旁邊,興蓋了一座別院住下。
但她已經不會唱曲了。
常樂坊中的那些認識她的樂師歌伎,竟都在羨慕她。他們以為文徐與尉遲青在府中琴瑟和鳴,美滿幸福,哪知文徐已然成了擺設。就連那個孩子,也是尉遲青說日子清閒,抱來讓她撫養的。
文徐趴在椅子上,屋外的《勒部羝曲》還未停下,而她的淚已經流乾了。
常樂坊庭前空地上。
王麻奴放下手中的篳篥,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聽眾中多了一位高鼻樑深眼眶,十分俊朗的中年男子。
他皺了皺眉頭,想必這位就是那傳的神乎其神的于闐樂師兼德宗親封的將軍,尉遲青。
於是王麻奴故意提高聲音對著諸位樂師說道“怎麼,麻奴此曲比那尉遲將軍如何?”
梨朔掩著嘴笑得開心。
王麻奴看見了,只是對梨朔勾勾嘴。
文壅站在眾樂師之中,目不轉睛地盯著王麻奴。
尉遲青站不住了,他手中捧著自己的篳篥,徐徐向前。
王麻奴站起身來,迎了上去。
“這位小兄弟,剛剛吹的可是《勒部羝曲》?”
“這不必多說,但凡習得篳篥,定是聽過這首曲子的。”
“哈哈,”尉遲青輕笑,“那,小兄弟,可否聽在下吹一曲?”
“所吹何曲?”
“便也是這《勒部羝曲》。”
尉遲青並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圍觀樂師也無一人說破。
王麻奴注視著他了半晌,點了點頭。
尉遲青也不多做準備,將篳篥放於嘴邊,就悠悠吹了起來。
王麻奴聽著,額角髮間漸漸出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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