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巡帶領將士守城,已有數月之久。
前些天經歷的無數輪交火,已經讓將士們疲憊不堪。張巡每天都走在士兵中間,不停地鼓舞士氣。將士們感激主帥體恤,越加的頑強抵抗。
但他們雖然一心衛國衛家,終於還是到達了極限。
有一些士兵開始出現水米不進的狀況,虛脫的身體已無法再支撐著戰鬥下去。張巡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安排人將他們換下去,再從總數僅有七千的軍隊中提上一些身體稍差,之前在後方準備糧草的老兵上來。
尹子琦所率叛軍的攻勢一輪猛過一輪。最多的時候兩軍在一天時間內竟要交火二十次。張巡片刻都不敢離開城牆之上,他一邊親自督戰,一邊思考著尹子琦的目的。
“睢陽牢固,軍民一心,尹子琦如此急切地攻城,損失是要比我軍更加慘重的,莫不是張穆從中起……”
“大人!”副將田秀榮自城下而來,疾呼著張巡的名字,但兩軍交火的吶喊聲震天動地,正指揮士兵放弩的張巡並沒有理睬他。
“大人,”田秀榮氣喘吁吁地靠近張巡,附耳道“許大人派人來報,我們的糧草已經用盡了。”
烈日高懸,張巡滿是汗水的臉被曬得閃閃發光。他皺眉抬眼,看了看天,扭頭告訴田秀榮“告訴許大人,若是糧草真的用盡了,唉,就叫他向城中百姓募捐軍糧,就說我下的令……別輕率!穩住!先趴下!趴下!”
“是!”田秀榮看了看重新投入戰鬥的張巡,行了一禮,隨後匆匆趕去覆命去了。
戰鬥持續到深夜,叛軍終於偃旗息鼓。城上堅守了一天計程車兵已經連站直的力氣都沒有了,紛紛半跪著靠在城牆邊休息,手裡仍然緊握著武器。
張巡在城樓之上視察,一路上守夜計程車兵都紛紛向他行禮。
“諸位,現如今戰事當頭,一切以諸位為重,見到張巡就不用太拘於禮數了。”
“大人,”張巡府中的一名侍衛趕上了張巡,偷偷塞給他一封信,“來信了。”
張巡將書信放入衣襟中,繼續向著城樓盡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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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場大戰啊。”張穆進了營帳,脫去布甲扔在一旁,正舉著杯子準備喝一兩口水,突然望見一旁的荷衣。
“夫人再用此種方式拜訪張某個一次兩次,不用戰爭,張某也命不久矣。”張穆放下水杯笑道。
荷衣忸怩半晌,說道“張大人託付給荷衣的信,荷衣送到了。”
“有勞夫人了。”張穆站在營帳中央,支著手望著荷衣。
他在觀察。
燭火的光影跳躍在荷衣的臉龐之上,她的眼睛被火光映得熠熠生輝,在黑暗的一角也十分明顯。
“夫人第一次替張某辦事,感覺如何?”張穆頗有興致地開口。
“比想象中輕鬆,”荷衣略帶興奮地回道,“就是有點緊張,但如今這軍中士兵們看了我卻都當做沒看見,還要多虧了張大人那次解圍,有徐統領作前車之鑑,人人都避荷衣不及。”
張穆一顆玲瓏心已經對荷衣有了定奪,“就看張巡大人的回信了。”
他面上仍笑著感謝荷衣“夫人不計前嫌,肯以身犯險,幫助張某到如此地步,張某感激不盡,那幾日後便再勞請夫人替張某作個接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