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倉署邸。
王景自修繕一新的靜室中走出,漫步在含嘉倉城當中。
一路行來,途中所遇官吏都無視了他的存在,任由其人閉目冥神,信步閒庭於這太倉要地。
片刻後,緋袍銀袋的官員睜眼,若有所思,旋即走出含嘉倉城,沿著裡坊一路南下,來到了雒河之上。
拂堤千桁縷如煙。
此身立足橋頭,見遠方山橫春煙,兩岸新柳淺黃,不覺微微點頭。
“果然,這雒河也是此城法陣中一處重要節點,位尊中臺,不是其他幾處可比。”
道人本尊如今在天門界暘谷潛修不出,迴歸元芒界的正是蟬蛻而下的舊身,和青陽身一樣無二,皆是與王景異體同心。
只是此身並無種種神通、術法,一應手段都立足於武道之上,哪怕眼界仍在,但觀望雒城陣法全貌還是費了王景不少心力。
“乾元印中那部分涉及到雒城法陣的禁制我也推衍過,哪怕多有殘破,組合起來也可勉強分別出是一個‘豙’字,該是某位佛陀的種子字無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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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看來,哪怕不是正宗的九字曼荼羅或者中臺八葉院,雒城法陣的原形母本應該還是二者之一,以開敷蓮華為形,置與佛陀、菩薩的相關事物於其上,構建陣法。
“其完整模樣,該是那門赫赫有名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才對。”
當然,考慮到類似陣法的構建難度,哪怕大肖太祖親手覆滅了飛來院,將這超級大宗門數萬年來積攢的底蘊一掃而空,也不敢說能將其完整佈置出來,頂多是照葫蘆畫瓢。
以王景觀之,雒城大陣雖然功用頗多,集封鎮、防護、擊敵等諸多功效於一體,又有瑞龍鋤這等法寶作為陣眼鎮壓一處節點,但本質上依舊還是煉神還虛層次的事物罷了。
而且分明是佛門法陣,卻以仙道法寶為陣眼佈陣,足可見大肖王朝當初佈置時之捉襟見肘。
實際上,按王景想法,雒城大陣中九處節點中,能以元神級數作為壓陣之物的,也不會超過一掌之數。
太倉署位處城北,又是京師及周邊數州糧儲重地,以瑞龍鋤鎮壓並不奇怪。
而雒河穿城而過,將整個雒京分為南北兩岸,暗合天地元氣迴圈,恰如人體之十二正經,週而復始、似環無端,調節一方地氣水脈,又是陣法中樞,也有該有相同層次的力量坐鎮。
至於其他幾處節點,能有一件靈器鎮壓就不錯了!
“麗娘一方要想舉事,雒河這處陣眼卻是不能不破。不然光憑含嘉倉城中的佈置,怕是動搖不了大陣根基。”
武道身今日來此,便是實地探查一番,從而把握麗娘等人的進度,也好繼續與其虛與委蛇。
近來地方多有不穩,已有州縣接連上書,言及仙道妖人頻頻出沒生事,請求朝廷派出武道宗師率軍彈壓。
在朝議上,因著絕大部分官員都贊成地方請求,故而太后“迫不得已、狀極為難”地應允了此事,將超過半數的十六衛上將遣離雒城,派往各地鎮守。
“這其中不僅僅是麗娘等人在朝堂上發力的緣故,九室派怕是也插了一手,不然難以組織起那些仙道修士。
“至於是否是白雲真人的意思,恐怕還在兩可之間。”
白雲子命不久矣,隨時都可能羽化入滅。
說不準其人便是抱著為元芒仙道發光發熱,準備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來搞上一場大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金翅大鵬王嶽千野心勃勃,藉助九室派名義渾水摸魚,想要在雒京這盤大棋裡為自己謀劃一些好處。
對於那位大妖,王景始終緣鏗一面,瞭解不多。
——之前仙道身款段揚鞭訪赤城的時候,正逢嶽千前往海外妖國處理事務,故而不曾相見。
“暗流洶湧啊,”王景低嘆一聲,“秋風未動蟬先覺,哪怕是城中百姓對於最近形式都有所覺察,街上路人各個行色匆匆,更何況朝堂上的袞袞諸公呢?
“天子遲遲不能親政,太后態度模稜兩可,他們怕是都坐不住了啊。
“只是其中又有幾人能笑到最後?”
郡侯立於橋邊,俯視著雒水冷冷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