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船的底艙悶熱潮溼,僅有的兩盞油燈在木樑上搖晃。
數十名名傳教士圍坐在一堆貨物旁,南懷仁用炭筆在一塊木板上勾畫著路線圖。
"馬六甲是第一站!"
南懷仁指尖沿著炭筆線條移動,說道:"為了不引起明廷的注意,我們在那裡分成三組,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走澳門路線,法蘭西人和義大利人走安南,其他人走暹羅。"
大鬍子傳教士點點頭:"我在澳門有個老朋友,他是經營絲綢生意的,曾欠我人情。"
"很好!"
南懷仁在澳門旁畫了個圈,繼續說道:"我們需要至少三個不同的身份掩護,商人、水手、學者。"
"我可以扮作葡萄酒商人!"
這時候,一個高鼻樑的法國傳教士插話:"我父親在波爾多確實有個酒莊。"
雀斑傳教士興奮地舉手:"我在杭州時認識幾個暹羅商人,他們那種包頭巾和寬鬆褲子很好模仿!"
南懷仁滿意地記下這些建議,繼續道:"進入大明後,我們要儘快聯絡上湯若望神父留下的線人。廣州的絲綢商張掌櫃,南京的書商李先生……"
說話間,他的炭筆在木板上留下一個個黑點。
"透過這些漢人,可以接近地方的官員,進而去接觸京城的官員。"
大鬍子問道:"賄賂他們嗎?可是,那些漢人胃口很大,我們現在沒有那麼多銀子……"
南懷仁突然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說道:"除了銀子,我們要準備足夠的鴉片!"
白髮神父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主啊,你們這是在策劃罪惡!"
底艙瞬間安靜下來,南懷仁深吸一口氣,走到老神父面前單膝跪下:"尊敬的安東尼奧神父,您記得聖殿騎士團嗎?他們用劍保衛信仰時,可曾猶豫過?現在我們面對的是更強大的武器,他們有著我們無法理解的科技和知識,強過聖殿騎士團的劍,如果我們得到這些知識,以後我們就是秩序的締造者,以後只有我們審判別人的罪惡,沒有人能審判我們!"
老神父顫抖的手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終究沒再說話。
南懷仁回到木板前,繼續說道:"關於收買目標,諸位有人選嗎?"
“我認識一個工部的官員,整日沉迷煉丹,或許可以用鍊金術跟他交易。”
雀斑傳教士突然拍手:"那太好了!我叔叔就是鍊金師,我有幾個配方可以送給他!"
眾人七嘴八舌,繼續討論著,南懷仁感覺喉嚨一陣乾澀,抓起旁邊的茶碗倒了杯冷茶大口灌下。
"水!水!"
這時候,底艙角落突然傳來驚恐的喊聲。
南懷仁不耐煩地擺手:"想喝水自己倒,喊什麼……"
“不是,水,水!”
“什麼水……”
南懷仁的話戛然而止,藉著搖晃的燈光,他看到一股細流正從貨箱縫隙中滲出,在凹凸不平的甲板上蜿蜒成閃亮的小溪。
"我的聖母瑪利亞!"
一名法國傳教士跳起來,發現他的靴子已經溼透。
南懷仁扔下茶碗衝到滲水處,推開幾個貨箱後倒吸一口冷氣,只見一道兩指寬的裂縫橫亙在船板上,海水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湧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