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忻一把搶過契約書,細細看了起來。
他的臉色從綠轉青,再從青轉黑,然後慢慢變得紅溫。
契約書很潦草,應該是抄錄的時候趕時間,但是內容很清晰。
“你看這事鬧的……我就說吧,高鐵價只是暫時的,這不就掉下來了……”
張忻把契書抄本還回去,然後做出一副淡然的表情。
倪元璐見狀,頓時目瞪口呆,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張忻衝著他笑了笑,繼續說道:“倪尚書大可放心,按照這樣的價格走勢,晌午之前,鐵價就能掉到八百以下,說不定七百也保不住!”
倪元璐很想說點什麼,但是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找不到合適的措辭。
張忻衝著龍椅上的朱由檢拱手作揖,朗聲說道:“陛下的詔令已經初見成效!如今生鐵管制解除,帶動民間大量鐵礦開發,不但解決了朝廷缺鐵的現狀,還能增加稅賦,真是一舉兩得,臣佩服至極!”
大殿上,眾臣聞言,紛紛側目,心中暗暗鄙夷。
剛剛這廝還咄咄逼人,指責戶部失職,如今鐵價下跌,便立刻改口,變臉之快,令人歎為觀止。
倪元璐忍不住說道:“張尚書,民間鬥毆的案子還需不需要戶部負責了?”
“你看你……跟你開個玩笑,那些案子都是小事情,很好處理,不值一提,哈哈……”
張忻厚著臉皮打哈哈,倪元璐便沒有再說什麼。
朱由檢坐在龍椅上,心中也有些哭笑不得。
張忻見風使舵的本事爐火純青,還真是……
算了,今天還有正事要做,不管他了!
“林卿家,朕今日召你前來,正是為了你的《商論》一書。如今鐵價下跌,已經證明你的預測是對的。今日當著諸位卿家的面,不妨將你的經濟學理論詳細講一講,也好讓大家都明白其中的道理。”
“臣遵旨。”
林日升聞言,上前一步,拱手行禮,神色從容地說道:“士農工商四者,國之基石也。無士不興,無農不穩,無工不強,無商不富。此四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士者,治國安邦之本;農者,民生之基;工者,強國之器;商者,富國之源。四者皆為國之根本,若偏廢其一,則國必衰。”
“商之道,在於利,倘若有利可圖,商賈們便會趨之若鶩。以此次鐵價波動為例,鐵乃工之基礎,工乃國之利器。鐵價暴漲,表面上看是供需失衡,實則反映出我大明在工商業管理上的不足。若能及時調整政策,鼓勵民間資本進入礦山開採,規範市場秩序,鐵價自然會趨於平穩。反之,若一味壓制工商業,只會導致經濟停滯,國力衰退……”
奉天殿上群臣默不作聲,不管是尚書侍郎,還是內閣大學士,都在認真聆聽。
張忻聽的尤為認真,就在剛剛,他還在嘲笑這個小小的戶部主事,認為他大抵得了什麼大病。
現在才發現,原來真正有病的是自己,而且病的不輕。
林日升講的很專業,像一些貨幣、財富等名詞,明明很熟悉,但是放在一起,突然感覺很陌生。
在場眾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結合當下的市場去分析,大致能聽出個八九不離十。
兩個時辰後,眼看快吃午飯了,林日升才說道:“商之道即經濟之道,經濟之道即富國之道。其中蘊含的道理其實非常淺顯,只是我們平日對商賈不以為意,沒有人去歸納總結。今日在下所講的這些,其實也只是皮毛,想要徹底精通,還差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