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這位上官,領著君上的令牌前來傳令。”
徐肆正是之前審問老郭的那個獨眼男人,聞言擺手讓手下退下,認真打量了李心一眼道:“君上如何會讓你來傳令?前頭鬧轟轟的,宮裡是進了刺客了?”他在宮裡有自己的眼線,前頭明明傳信,秦王遇刺,不過刺客已經敗退,而這個手持秦王令牌的女子又自稱是秦王派來傳信的,由不得讓他不起疑。不過令牌確實是真,徐肆也不敢放肆。
就聽李心定下心神,徐徐道來,將如何遇見秦王,又如何受命說了一通。她由初時的受驚嚇,而至現在已經適應放鬆下來,說的條理清晰,倒讓徐肆高看了些。不過聽她道來,徐肆的眉頭也越發凝重,直覺告訴他這其中的隱秘甚大,他不由想起秦王初次招他進宮時所吩咐的……
徐肆本是位死囚,那時軍中怒殺上官被判了個斬監候的他正靠坐死牢之中等死。想起那個侵佔死去戰友功勳的上官,徐肆一點也不後悔,唯一後悔的是讓那傢伙死的太輕鬆了一些,應該讓他多感受一點死亡的恐懼才是。他是自願束手就擒的,否則以他的武功,想要被拿住也沒那麼容易才是。只不過徐肆就是為了規矩殺的人,自己自然不會去犯了規矩。殺人償命,這是秦律所定,軍規所依,所以在殺上官之後,他就帶著上官的腦袋去了府衙自首。府衙的都尉也沒有為難他,問清緣由,知其罪責,上報了朝廷後,就將他放入了死牢,等候處決。
死牢裡的日子不難熬,大秦的獄卒們也多是軍伍上退下來的性情之人,知道他的所犯的事情後對他多是敬佩和照顧,所以在徐肆等死的那段日子裡也是酒肉不缺的。
這一日酒足飯飽,徐肆倚靠在牆邊,在從鐵欄間縫中透過來的一絲陽光下曬著太陽。迷迷糊糊之間聽見有腳步聲傳來,緊接著是牢門開啟的聲音。死的牢門從來都只開兩次,一次是進來,一次是出去。至於出去是幹嘛……
“我的時候到了?”徐肆在酒後迷糊之間,說不清是放鬆,還是懼怕,又或是明悟,呢喃道:“張二,下輩子再還你酒錢咯!”
“張二是誰?”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不是徐肆記憶之中官兵獄卒的聲音,讓他不由抬起頭看向牢門口。
一聲玄黑錦服,上紋紅雲白虎,在大秦這是王才又資格穿的衣服,徐肆的酒意瞬間就消失無蹤,慌忙爬起來,跪趴在地上,結巴道:“君……君上……”
進來的正是秦王贏,他大馬金刀地坐在身後人給他準備的長凳上,笑問道:“你還沒告訴孤,張二是誰?”
徐肆感覺自己比喝醉酒還要糊塗,腦袋轉了半天才記起回道:“那是牢中的獄卒……”說一半又不知如何解釋這張二與自己的關係。
這時秦王身後一個黑衣人上前俯身替他解釋道:“張二,死牢牢卒,徐肆進來多日也都由他照顧,並自貼銀錢為其添置酒菜等物。”
“哦,還有這事?”秦王似乎感到很稀奇,疑惑問道:“這張二是你家親戚?”
徐肆搖頭道:“不是。”
秦王繼續問道:“是你朋友?”
徐肆繼續搖頭:“也不是。”
“那這是何故呢?”秦王大手一揮指著地上那些空碟空壺的殘渣問道:“你是有恩與人家?”
徐肆還是搖頭:“都不是,那張二知我殺人緣由,頗為敬重,故有此作為,還請君上莫要責怪於他,這一切都該由我這罪人承擔才是。”
秦王呵呵笑著,從長凳上站了起來,在死牢中轉了一圈,像是欣賞牢房中的景緻,忽然道:“沒想到這樣汙穢陰暗之地,也有此等心懷之人,倒是又一個驚喜。”
秦王走著走著站在徐肆跟前,突然俯身低頭湊近他,嚇得徐肆連連向後跪爬了幾步,只聽秦王笑道:“孤想要你幫孤辦點事情。”
“罪人自當萬死不辭!”徐肆先是一喜,而後又沒落道:“想我這般將死罪人還能為君上辦何事?”
說著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向秦王,只見對方神秘一笑:“孤要你做的事情很簡單,那就是替孤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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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肆”死在了校場之上,而秦王的身邊多了一個黑衣人,他將重活在秦王宮的冷宮之中。他這時才知道,先前跟著秦王的那位黑衣人也是一個將死之人,而後秦王讓對方與其一起在秦國各地帶回來更多的將死罪人秘密地為秦王做事。而他們要做的事情也只有一件,那就是在秦國查詢與他們同樣的“死人”!
“大人?大人?”李心的輕聲喚回了沉浸在記憶中的徐肆,眼看向對方手中的令牌,徐肆知道,秦王所說的那件事來了。點頭應下,對李心說道:“煩請這位姑娘頭前帶路!”
……
秦王遇刺受了些傷,他被刺客一劍貫穿了右臂,此時正在鹿臺修養,御醫給他換過藥後就退下了,唯獨留下崔珏在一旁伺候著。
“你也退下吧,孤想一個人靜靜。”秦王沉聲對崔珏吩咐,守在一旁的崔珏愣了一下,見他沒有第一時間應聲,秦王的聲音又低沉了許多,冷冷道:“怎麼,你還有事?”
“沒……沒事。”崔珏一個哆嗦,趕忙應聲退下,一直來到鹿臺外頭,他才露出疑惑的神情,“君上似乎有些不一樣了。”他小心地回頭看了眼鹿臺,心裡頭總有些異樣的疑惑在徘徊,卻又說不上來是什麼。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看向鹿臺裡面的同時,秦王也同樣抬頭看向了他,沒有表情的臉上的肌肉隱隱顫動,用只有自己知道的聲音說了一句:“他不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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