駛往南城偏僻的馬車上,枯木歪著頭有些懶散地看向不斷向後掠去的街景,時不時露出一抹笑容,像極了一個偷懶的下人。哪怕此刻周圍並沒有多少人,這位將裝扮深入骨子裡的暗諜也都維持這一副假象。
“不愧是南宮,這麼快就找來了。”枯木莫名的一句話,令趕車的手下也為之一愣,似乎不明白哪裡出了岔子。只是在枯木話音剛落下不久,冷清的街面上突然閃出的兩三人讓他瞬間明瞭,自己暴露了。
枯木見到攔截之人,眉頭一皺又說了句:“不是暗查司的?!”他與南宮交手多年,暗查司行事風格都瞭如指掌,只見來人均是輕甲打扮,一眼就能認出是軍伍之人的打扮,明顯不是南宮的屬下。再見他們右臂上都綁有紅巾,登時瞭然。這些人與突襲青樓的那夥紅巾蒙面人是一夥的。再看了已經空蕩蕩的街市,前後均有這些甲士包圍,甚至一旁的屋簷上也有甲士持弩相對,枯木苦笑了下,突然出手,竟是將身旁的車伕手下給一刀解決了。立時斷氣的手下至死也沒明白大人為什麼會對自己出手。
一刀殺了手下,枯木拍拍手掌,將帶血的匕首往身旁一丟,笑道:“走吧,帶我見你們主子。”
……
這是一座偏僻的院子,門口牌匾上書福古苑三字,圍繞著院子種著不少在咸陽少見的花草樹植。枯木被縛了雙手,就連雙眼也蒙上了,等帶進了院子才被接下黑布,掃看這座大院的情況。
院子很大,裡頭還有三進的屋子,他抬頭望了下天空,感覺有些刺眼,估算著時間路上應該走了半個時辰,雖然被蒙上了眼睛,但這座院子的具體方位他已經在心裡有了一個底數了。這應該是一座城南偏西郊的一個別院。咸陽的這個方位別院大多是那些王宮貴胄的所在。加上帶自己來得這一隊甲士,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了計較。
枯木又左右看了眼,發現身後有甲士駕馭的馬車一同進了這座大院,想來唐宛容並未被他們放出來。
“主子在裡頭等你。”有一個身負束甲的男人上前冷聲說道:“莫要想著亂動,小心你的人頭不保。”
枯木相信他說的話,因為來人他明顯就能感覺到,竟是一位半步天階的高手。這些高手在遊俠殺手中常見,但在軍伍中卻是極為少見的。軍伍中的同級的高手比起那些遊俠散勇可厲害多了。枯木半點反抗的慾望都沒有。微笑著點點頭說道:“走吧,帶個路,免得我走錯了,不小心丟了腦袋可就冤枉了。”
跟著這個男人一同進了裡面的花廳,才發現這裡面竟然別有洞天。原以為只有三進的院子,現在想來竟只是一座大莊園的門臉。這個花廳內的另一邊是敞開的門簾,正對著的是一個巨大的人工湖。湖上蓮葉朵朵飄著一面綠色,而一個男人在花廳的一個石桌前候著飲茶,一邊還往湖裡散上一些餌食,應該是在餵養湖中的錦鯉。
聽見有人進來的動靜,揮揮手沉聲說道:“花堂,你先退下吧。”
“諾!”束甲男人拱手一聲便靜靜退出門外候住,以便隨時聽候男人的命令。枯木遠遠看著男人,猶豫光線的原因,他並不能看清楚男人的樣貌,只覺得對方的聲音十分威嚴,甚至比起漢王也不遑多讓。見唯一對自己有威脅的束甲男人退出殿外,他的心裡泛起了一點小心思。眼前這人明顯是這些人的主子,看起來身上沒有半點功夫,自己只要脅持了對方,就可以藉此逃出。
“你是不是想著脅持住我,好逃去?”男人竟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下道出了他的心思,令他不由一陣機靈。只聽對方又沉聲笑道:“你大可試試看!”像是戲言一樣,這話讓枯木很不舒服,卻也為他提了個醒,登時收斂了一些心思。
男人嬉笑道:“還算是聰明,不愧是簫正欽的左右手。進前二步吧。”
枯木愣了下,還是依他所說,邁步向前走了兩步。這一下,他終於能看清對方的一些容貌輪廓了。
“你是秦王!?”男人的樣貌映入眼簾,竟是大秦的王上,枯木怔住了,他想到了咸陽所有有野心的貴胄,唯獨沒想到派人抓自己的竟然是大秦的王。可隨即他又覺察出了一絲不對勁,“不,你不是秦王,他不可能出王宮。”況且眼前這位王空有一身樣貌和王者的威儀,但獨獨少了秦王的霸氣!這是枯木往日有幸見到秦王祭天時深刻感受到的王霸之氣,這是天下諸侯國之王所不具備的,哪怕是大漢王也不曾有這樣的氣勢。更重要的是,眼前這位明顯年輕了許多,哪怕他粘了假鬍子,但那種壯年時的壓迫裡他是粘不上的。
“秦王”呵呵笑了一聲,慢慢踱步來到枯木跟前,仔細打量著眼前這位大漢國的奸細,突然笑道:“不愧是錦繡堂的人,不如你猜猜我的真實身份?”
他起了興趣,有意試探這位大漢的奸細。枯木眼珠子一轉,淡淡說道:“不外乎是影子替身罷了。”這樣的替身漢王也有二三個,都是尋與自己樣貌相似之人,為這些王上擋災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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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也不是,我有一件事讓你去做。”這位秦王開門見山道:“從顧晨手上取回裝地圖的錦盒!”
枯木頭腦中劃過一道閃電,“這個地圖到底是何物?”簫正欽想要,這位貌似秦王的傢伙也想要,不由讓他心裡有了一些好奇。
“秦王”卻冷笑道:“有些事知道的太多了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枯木卻道:“你那麼多手下,直接去取了不就好了,何必用上我?”又說道:“而且我為什麼要幫那你呢?”
“因為只有這樣你才可以活命。”活命二字出口的瞬間,“秦王”忽然欺身上前,枯木只覺得心口一陣刺痛,奈何雙手被束縛無法反抗,不由大叫道:“你做什麼!?”
“秦王”咯咯笑著,只見他伸出手在枯木眼前晃了晃。這時枯木才看見,眼前這傢伙手上竟然還夾著一根青綠色的銀針。剛剛他的心口就是被這枚銀針扎中了。
“秦王”踱步來到他背後,順便接了他手上的束縛,枯木自由的第一時間,就是扯開自己的衣襟,登時駭然!只見心口處有一朵含苞待放的黑色海棠花,如同紋身一樣刻印在自己的皮肉上。但是仔細一看,他才發現這朵海棠花,是由自己面板上的許多血管顯現組合而成的。
“你做了什麼?”
“秦王”也在欣賞自己的傑作,見海棠花骨朵完全印照在對方心口,才露出滿意的笑容,說道:“黃沙過後海棠豔,很明顯我給你下了一個劇毒。”他悠悠地解釋道:“一十三日內你沒有得到我的解藥,這朵海棠就會完全盛開,屆時你所有的心血也都將成為這朵鮮豔的血海棠的花肥。”
“還真是十分狠毒的毒藥呢,什麼時候大秦人也用起詭毒之道了呢?這不是趙人慣用的麼?”枯木一點也沒有受制於人的自覺,一頓冷嘲熱諷。“秦王”也不在意,下完毒,又重新回到花廳邊緣,倚欄而靠,對枯木說道:“你只有十三日的時間,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只要從顧晨手裡拿回那個錦盒,就可以到此來換你的救命解藥。血海棠的毒你不要妄想別處還有的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