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繁華,街市上多是出來討生活的百姓。也有扛著剩餘冬糧進城換種子的農民,還有牽著牛馬到集市售賣的商人,一切都顯得那麼欣欣向榮。
這其中一輛華貴的馬車在人群中緩緩前行,人們都十分自覺地給馬車讓出一條道來。不說馬車的華麗,單車上的那面黑色白虎旗就知道馬車的主人是王室之人,尋常人可惹不起。
嬴駟百無聊賴地坐著馬車在咸陽街市溜達,科舉被關了三天憋壞了的他,剛出來就去青樓廝混了一天一夜,以至於此刻也是輕飄飄得,癱坐在車中大腦放空,心思想著今夜去尋那顧晨府上用餐也好。
此時前方傳來一陣騷動,嬴駟也沒去搭理,畢竟這種事情在偌大的咸陽街市上是司空見慣的。也不擔心有人膽敢衝撞秦王三世子的車架。
正思量著一股香味就伴著一個倩影竄進了車廂裡。
“你是誰!”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嬴駟驚坐起來,馬車也隨之停了下來,車伕才反應過來,要進車將這膽大包天的人拉出去。卻讓嬴駟攔住了,“下去吧,沒你事了。”
他看到了因為微風吹拂起來的女子的面紗,看見了露在其下的絕美臉龐,“是你!”竟然還是心心念唸的姑娘。
闖進嬴駟馬車的人正是躲避暗查司追蹤的咕兒,她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嬴駟的馬車,兩人也算是有過一飯之緣,所以避開暗查司眼線的瞬間,她就鑽進了嬴駟的車廂中。
“公子可是巧得很呢。”咕兒掩面輕笑,黃鶯般的聲音挑逗著嬴駟躁動的內心,只見她輕輕吹了一口氣,香風順著嬴駟的鼻尖湧上大腦,原本就一面空白的腦海,此刻化作一面的紅粉色,充滿了誘惑。
不行,朋友妻不可戲!在心裡默默暗念了幾句,嬴駟強行將自己從這份魅惑中拽了出來,眼神恢復了一絲清明。這倒是令咕兒有些刮目相看,暗道這位紈絝世子沒想到還是一個君子。
其實這也是顧晨樂意同嬴駟走近的原因,不管他的城府是深是淺,這點做人的品質就讓人親近。從香菱一事就可以看得出來,這位雖然喜好美色,但君子好色追之有方,覺不染指他人妻。所以哪怕再羨慕嫉妒,嬴駟也只是在心裡暗自吐槽一番。
嬴駟小聲問著話,儘量別過腦袋,以免被美色所迷惑,也因此沒注意到對方此刻身上滿是血漬:“咕兒姑娘這是去哪裡呢?”
咕兒咯咯一笑,見他這模樣剎是有趣,也不回話,反而將自己的外袍揭下。脫衣的動作再次把嬴駟驚道了:“姑娘這是做什麼?萬萬不可,顧先生可是我朋友……”
“我衣服髒了,借公子的外袍一用!”車廂的一角放著嬴駟脫下來的外袍,被咕兒一把撈起,擋住了微微露出的春光。嬴駟見狀不知是鬆氣還是可惜,滿臉寫滿了糾結,憋了半天氣才慌忙回道:“姑娘儘管拿去。”
衣袍上滿是青樓脂粉味,咕兒打趣道:“公子這是剛從脂粉堆中爬出來的呀。”令嬴駟又是面色一窘,不過也是乾脆點頭道:“嗯,科舉三日,憋壞了。”
他的直爽也讓咕兒為之一怔,笑著點頭道:“難怪那傢伙願意同你親近了。”
“誰?”嬴駟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你是說顧先生嗎?真的?可他平日你看見我,好像不都喜歡同我說話的樣子!”
“這也怪不得他,畢竟你同一個人太像了。”咕兒盯著他看了一會,也猜到顧晨的顧慮是什麼了,這位與洛邑那位姬倡太像了,而那位之後的所作所為……
車廂外一陣騷動,車子再次停了下來。
“做什麼呢!”嬴駟有些惱火,闖車進來的咕兒也就算了,今天怎麼誰都敢衝撞一下自己的車架了,難不成秦王三世子在咸陽已經沒有臉面到這地步了。
咕兒眼色閃過一道精光,猜到外邊攔車的是誰。這大街上就只有嬴駟一輛馬車,而自己又突然沒了蹤跡,不免讓暗查司的人對這輛馬車生疑。也只有他們敢這麼不給三世子面子,攔下他的馬車。
“你們是幹什麼的?!!”車廂外傳來車伕的怒斥聲。宰相門前七品官,世子的車伕自然也是宮裡有品級的侍衛,哪裡會將暗查司的鷹犬放在眼裡。所以哪怕這些人亮出了暗查司的腰牌,車伕也半點不退步,高聲呵斥道:“你們以為自己是誰,膽敢以下犯上,車裡面坐的可是三殿下,你們怕是不要命了吧。”
顯然暗查司這幾位也是愣頭青,又或者贏駟的威望實在太低了,此刻若換成是大世子或者二世子的馬車,這些人定然不敢冒犯。三殿下嘛,在這些人眼裡就是一個紈絝子弟,將來註定是登不上王位的存在,哪裡需要他們在意。
領頭那位脖子一探,也回話道:“我等奉命查詢異國刺客,為國盡忠之事,殿下自然會見諒,哪怕是去了君上那邊,也只有誇獎稱讚。哪裡有冒犯一說。”
說罷大手一揮,手下幾人就要去掀車簾,不成想贏駟率先將簾子從裡面開啟了,探出一個頭來,滿臉的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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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群奴才,做什麼呢!惱了本殿下的好事!一個個腦袋不想要了呀,別以為你們跟著南宮那傢伙就幹無法無天了,惹急了本殿下,照樣要你們的命。”贏駟更衝,從車廂裡就抽出一柄青銅長劍來,劍鋒直指那帶頭的隊正。
面對贏駟的劍鋒,這些人是半點退縮都沒有。不說贏駟的軟弱性格人盡皆知,他們都不行這個廢柴世子敢殺人,再就是暗查司內規矩森嚴,臨陣退縮者,就算活著回去也是要處以極刑的。
圍著馬車看熱鬧的百姓在贏駟拔劍出來的瞬間就已經散開了。這個時代要想活得長,首要法則就是趨吉避凶。沒人想為了看熱鬧而掉腦袋。
但是面對劍鋒的暗查司探子們卻不以為然。秦不殺忠兵,就連喜怒無常的秦王也不會殺一個為大秦盡忠辦事計程車兵,贏駟肯定不敢。
贏駟敢嗎?他當然不敢,拔劍只不過是為了嚇唬嚇唬對方,可沒想到碰到一群不要命的死腦筋,現在場面下不來,反而僵持住了。此刻再讓這些人登車檢視,那他的臉面也保不住了,但若是不讓,對方顯然也不會善罷甘休。
探子們不懼劍鋒,但也不敢真的出格傷了秦王三世子,左右為難之時,只見那車簾突然又被人開啟了。裡面探出一個面容嬌媚的女子,身上還披著世子的衣袍,一截纖纖玉手從衣袍下探了出來,拉住贏駟持劍的胳膊,嬌媚道:“嗯,殿下不要動怒嘛,傷了身子奴可是會心疼的。”
不經意間也將車廂內的情形展露了出來,讓這些探子看了個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