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一個世子主導科舉那勢必會得罪另外兩個,自己當這個主考官……顧晨心細繁雜,偷眼瞥了下秦王,見他一臉正經,不像是試探的模樣。只不過此事若成,就是大秦第一次科舉,意義重大,說什麼也不該是他這位非王室之人能染指的。
顧晨低著頭小聲試問秦王道:“其實第一次科舉意義重大,應該秦王您親自主導才妥當吧?”想起唐叔寅的告誡,他就更加覺得此事接不得,任何一位君王最忌諱的都是染指君權的臣子,天子門生要是被有心人傳成顧晨門身,可就性命堪憂了。
“是極,兒臣覺得顧大人說的對。”這下嬴正也顧不上同顧晨有間縫,也跟風應承。抱著這活落不在自己身上,那誰也別想得到的想法。
另兩位世子一個城府深,一個裝傻。反正有大世子頂在前面,他們二人都靜悄悄地看著秦王的反應。
春風拂過,吹動亭中紗幔,掛在亭中人身上,如同美人拂面。只是幾人都愜意不了,等著亭中的正主半闔雙眼細細思量。好半晌,才見秦王緩緩睜眼:“既如此,孤為主考。不過還是需要顧晨你為監督,三位世子一旁協助你。”而後又笑道:“先是內府庫監督,而後就是科舉監督,望北你同監督一職還頗有緣分呀。”
這還不是你說的算,哪裡來的緣分。顧晨一愣,不好直說,此刻也不好再回絕,秦王明顯是頒下旨意了,心中開始盤算出宮往唐府同老丈人唐叔寅商議此事。可是秦王似乎興致正起,並沒有放顧晨離開的意思,拉住他聊了不少關於科舉應該注意的細節,對他更是越來越滿意。倒是把三個世子晾在一旁,令顧晨還要時不時忍受三道扎人的目光。好容易臨近正午,顧晨才以新婚不久為由,推脫了秦王留膳的好意,灰溜溜地出了宮。
“望北,望北!”從背後喊話的是嬴駟,這位三世子自從齊國回來後二人就沒有見過。不過嬴駟自來熟的屬性可不弱,上來就攏住顧晨的肩膀笑嘻嘻說道:“你從齊國回來,我還沒機會給你接風,如何清月樓走一遭?”
“你怎麼不留下來一起用膳?”秦王剛剛可是出言要留下幾人一起用午膳的。這三世子不想著留下來討好自己的父王,跟上自己是要做什麼。
只聽嬴駟直接說道:“他們吃飯都太古板了,一聲不吭,如同嚼蠟,還是咱們自己吃飯有意思。”
顧晨聞言盯著他上下打量,一直把嬴駟看得發毛了才慢慢說道:“可惜我家有嬌妻等候,就不能陪殿下你一同赴宴了,三殿下還是自便吧。”他已經打定注意科舉事了之前,都不要與這三位殿下有太親近的舉動,以免落人口舌。看秦王今日的意思,可不只是單單想要廣納賢才,還想著給自己屁股下面的位子找一個合適的接班人。不過最讓顧晨吐槽的就是,這滿朝文武,誰不找偏找他這麼一個異國之人,這不誠心令他惶恐嗎。
……
“只有你最合適!”這是剛碰面,唐叔寅奉送他的第一句話。
從王宮離開,找藉口婉拒嬴駟之後,顧晨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府,而是拐到了離王宮最近的左相府上。他如今是相府的女婿,進門都不需要遞帖,門房第一時間就認出來,更是開啟中門相迎,顯然是唐叔寅私下有交代。
顧晨在書房見到了自己的這位老丈人。唐叔寅開口送上第一句話後,又繼續說道:“如今朝堂上,大多是呂卿手下官員,而軍中又都是老夫的關係,君上自然不會相信其中任一人。”
“可我還是你女婿呢,他就不怕我幫你說話?”顧晨疑惑,怎麼說自己身上也打著厚重的左相標籤。
可是唐叔寅卻笑道:“但你是容兒的夫君。”
這話聽起來像是話裡有話,顧晨沒明白其中深意,想問又不知怎麼開口,只覺的奇怪,心裡埋上了疑惑的種子。
兩人對面而坐,唐叔寅這裡也有顧晨孝敬的茶葉和精美茶具。如今顧晨莊園裡生產的陶瓷茶具已經風靡咸陽城中的貴族,這種潔白如玉,又五彩斑斕的瓷器令這些貴族趨之若鶩。而顧晨傳授的飢餓營銷策略,令這些瓷器的價格居高不下,單顧晨送唐叔寅的這套精品就價值千金,送給秦王的那套游龍造型的茶具,更是估值萬金不止。而顧晨的那套十分講究的泡茶方式也已經被這些貴族玩出花來,什麼“游龍戲鳳”、“雙龍吐珠”、“垂楊拂柳”……數不勝數。
唐叔寅正上手的一套名仕拜君,也是許多文人雅士喜愛的泡茶套路。講究大開行禮姿勢,敬茶如拜君,此君為君子之君,頗有好茶敬君子的美意。
顧晨一連三杯茶下肚,才聽唐叔寅繼續說道:“你若是答應了,難免招來殺身之禍。”
這點顧晨深以為然,也怪自己多嘴說了那句天子門生,又問道:“您老早知道秦王要開科舉先例?”其實他更想知道,秦王從誰那裡知道的齊國首開的科舉之道,要知道林行道在他離開臨淄之時還一心忙碌著平定各地內亂,對於科舉之事,為了防止許多世家生事也做了諸多妥協,對外幾乎都是保密。而千里之外的秦王竟然能知道的如此詳細,他首先想到的是大秦那個神秘的暗查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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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叔寅為他斟了第四杯茶,隨著青綠色茶水落在杯中,濺起一絲水花落在案上,他的心境其實已經有了浮動。“你以為你那什麼鎮撫司內沒有君上的人?”
這一句是真嚇道顧晨,聯想到寶庫中原本應該在莊園的那些寶物,他只覺毛骨悚然。正想著有必要命龐孝行小心篩查,找出秦王安插在其中的內鬼,卻聽唐叔寅說道:“不要費心去找這個人,只要你還在大秦活著,沒了他還有許多個他,不如就讓他看著,好讓君上安心。”
唐叔寅頓了頓繼續道:“月前君上命臨安候手中的長川軍駐紮在城西郊營地,離你的莊園不過十里地。”
顧晨聞言一個激靈,知道唐叔寅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那長川軍想來就是用來防備自己的,又聽唐叔寅說道:“不過好在目前為止,你所做之事都沒有太出格,還在君上的底線之內。”
顧晨心中打著小九九,對於唐叔寅他隱瞞了不少,其實心中安心了不少,想來秦王棋子並未安插在更深處,要知道莊園隱秘處他所在進行的一些武器製造……顧晨忽然想到,或許不是秦王不知道,也可能他並不以為意,畢竟火槍之流在秦王眼中估計只是一根燒火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