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當嬴正真的帶著五十金出現在高傲地出現在顧府時,顧晨也沒有太驚訝,對一個痴情的人,特別是痴情的世子來說,五十金也不是太難的事情。只不過他的神氣確實不討喜,剛進府來就重重將籤票拍在桌上,冷酷地吐出一句:“錢在這,她人呢?”
嶄新的紀家錢莊的銀票子,一張一金,五十張一摞,還是頗為有氣勢的。顧晨不禁想起小時候塞滿一百張一塊錢的大紅包。霎時覺得這位氣呼呼的世子也是可愛的緊。只不過這裡是秦國為什麼用紀家錢莊的票子呢?紀墨家的錢莊雖然開在各諸侯國,但這裡畢竟是咸陽。
那嬴正見顧晨疑惑的眼神,撇嘴不屑道:“看清楚,這可是你們周人的錢莊,本殿下就怕你這小國來的耍賴。”
顧晨將錢票拿在手中撥弄了一下,又把它丟了回去,面帶狡黠,笑而不語,贏正氣憤道:“怎麼?難道你想反悔,戲耍本殿下?”
“那倒不是,想來殿下也知道我是為君上經商攏財,既然是商人,就不會做這虧本的買賣。我這五十金花在她身上,這幾日又是好吃好喝供著,你今天再花五十金討回去,殿下覺得合適嗎?”
“你什麼意思?”
顧晨先吩咐人將趙馮馮喚來前廳,自己則掰著手指給對方算起賬來:“你看這五十金只是我的本錢。這錢當初若是投到別處,這幾日已然是能夠賺回不少,所以殿下你若是想把她待會連本帶利得給我這個數才合適。”在嬴正面前比劃了一個六,意思讓他付六十金。
嬴正一下呆住了,他從沒想過一個三品官員跟市井商人一樣市儈,可是顧晨說起來也是道理十足,他一時無法反駁。
無奈之下,他只好掏了掏衣袖裡的錢袋,想要翻出一些銀錢來,奈何袋子空空,家裡的中公的錢都在世子妃手裡管著,這五十金還是賣了一處私宅,從一個商人手中得來的。再多也沒有,嬴正登時面有難色,正好這時趙馮馮從屏風後出來,更讓他焦急不已。
顧晨發笑說道:“是不是錢沒帶夠?”
嬴正點點頭,不敢正眼去看趙馮馮期盼的目光。
顧晨繼續說道:“沒關係,我也料到了。”說話間從懷裡拿出一張紙來丟在那疊錢票的上面,“把這個簽了,你就可以帶走她了。”
贏正雙眼一凝,看著那張紙上所寫的字:“今日從顧晨處借來十金,約定十日內還金十五金,如預期則沒十日增五金,直至還清為止。”借款人一欄是空著的,看這紙張褶皺老舊的樣子,顯然是已經準備了多日。
不說嬴正沒見過,這個時代恐怕只有顧晨第一個做得出這放高利的事情。見嬴正不解,顧晨瞬間化身為優質的服務人員,笑眯眯親切地為他解惑道:“這就跟錢莊的利錢一樣,我借殿下錢票收取一些利益合乎情理吧,這世間越久,利就越高。”
“可也沒你這麼高的,我若是十天半個月不還,那不就比你這五十金還多了?”嬴正稍一算就知道其中的厲害,主要是他短時間內不可能再湊齊這十金,他可再沒有私宅可以賣了。可以說他應該是這世界上最憋屈的世子了,明明有錢自己卻做不了主。這得益於他那治粟內史女兒出生的世子妃,理財有當,讓他逐漸放心將家裡的收益和俸祿全都交於對方打理,自己樂得清閒,沒想到卻造就瞭如此窘迫的時候。
顧晨呵呵笑道:“這借錢給你,我自然是當了風險的,所謂高風險就有高回報。你可是堂堂大秦世子,要是把人一領,拍拍屁股走人,到時候不認賬,我到哪裡說理去?”
“你怎敢如此欺辱本殿下,你以為本殿下會賴你區區十金?”嬴正氣急,顧晨掐著這點,無疑是扼住了他的咽喉,不籤嘛,在心愛的女人面前丟了面子,簽了吧,又沒錢可還。這周人著實可惡。
隨便他怎麼說,顧晨還是很貼心的奉上了毛筆,並且還替他沾好了墨水。堆滿笑容的臉頰,像是做成了大買賣的掌櫃。他篤定嬴正一定會籤……
“公子,你這般刁難大世子,不怕他日後找你麻煩?”龐孝行送往兩位出門,有些不解地問道:“據說他是最有望成為太子的世子。更是嫡長子,可謂眾望所歸!”
顧晨揹著手,手裡捏著那一疊錢票子和欠條一晃一晃煞是輕鬆,一點都沒被龐孝行的擔憂所影響,順著對方的話淡淡說道:“眾望所歸?這眾裡唯獨沒有秦王。”
龐孝行大驚:“公子如何知道的?難道是那秦王告訴公子的?”
顧晨笑道:“他如何會告訴我這些,只是我的推斷罷了。各諸侯國大都獨尊儒術,唯獨這秦王喜歡集百家所長,喜歡看著這些流派互相比較爭鬥,取長補短。他正值春秋鼎盛之時,要的是突破與發展,如何會鐘意保守的儒家思想。依我看,他更喜歡做些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情,否者秦國這麼多年來也不會還沒立太子之位了。”
“公子為何如此篤定?我沒讀過書,但以前也都聽老什長說過上官的心思難測,想來這當君王的心思更難推測吧?”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顧晨哈哈一笑,誇道:“你那老什長說的沒錯,不過我在秦王身上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想來他也是同那人一樣在做一件事情。”
……
洛邑王宮之中,姬倡越來越煩躁,初登王位的興奮與自得逐漸退去,剩下的就是惶恐與驚慌。對這個朝堂的掌控他漸漸感到吃力,一切都沒有想最初想象的那樣美好。每日都有堆積如山的奏摺需要批閱,偏偏那唐武雲又告病休憩,他只得獨自一人批閱這些奏摺。一開始還能對付,但慢慢得隨著奏摺越積越多,他就開始力不從心了。好在當初出於衝動提拔的一個寒門看起來似乎真是一個有才學之人。為此姬倡又暗暗高興,心情愉悅道:“果然,當君王不必事必躬親,只要懂得找到能幹的人就可以了。”
他終於能夠清閒下來,每日踱步在被他裝點的煥然一新的深宮內院時,總能時不時自滿意得到發笑,想到自己小時候的隱忍和委曲求全,如今卻站在高位之上,一覽朝臣,一切都是那麼美妙。
一同與姬倡在王宮內踱步的梅習禮也是一臉春風得意,實在無法想象幾月前他還只是一個落魄的窮困讀書人,一朝就成了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人。
不現在還不是一人之下,一想到自己上邊還壓著一位唐武雲,梅習禮臉上露出一絲不悅。他已經唆使姬倡將周罡調任邊境,紀墨遣完出使,舊周王這一派隨著顧晨遠走咸陽已經無一人在朝堂之上。就只剩丞相一派的唐武雲,有他在一日,那些官員才有膽子反駁他,反駁姬倡,讓他做起事來畏首畏尾。
在已經藉助姬倡的力量搬倒了好幾位大員的梅習禮眼裡,這些朝中大臣也不過如此,更生出來比天高的心氣。他把家裡那些親戚侄子都接入洛邑,讓這一群大字不識的農夫村民們當起了大小官職,還美名其曰舉賢不避親。
姬倡正在朝堂之中培植自己勢力的時候,不但不斥責,反而還誇獎他為國操勞,竟然還把二世子賞賜給了梅習禮,這讓他更加自得狂妄起來,認定大周朝堂缺他不可,乃當世賢相只才,這就暗自打起了唐武雲丞相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