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站在城門口,林行道心中默唸,不過剛要進城門就被看守的守衛攔住了。
“站住,哪裡人?來臨淄做什麼?”主要是這個公子哥連下人都不帶,就站在城門口打量半天,令守衛生疑,才上前質問。
林行道正想著要怎麼回答,忽然瞧見城裡的白色身影,嘴角上揚用大齊話笑道:“回家找媳婦。”
說罷甩開守衛,上前摟住那個倩影的肩膀,樂呵呵道:“娘子等為夫可幸苦?”
咕兒瞟了他一個白眼,嘟起嘴像是一個受氣的小媳婦,不愛搭理他。
那些守衛見狀便不再過問,無非是一對吵架的小兩口。不過那白衣女子可真漂亮呀,唉!也只有這種公子哥消受的起。在守衛心裡泛起不為人知的羨慕中,林行道已經勾著咕兒走了很遠,徹底融入到街道上來往的行人中。
見咕兒竟然真得如同先前所說直接在臨淄等自己,林行道無奈道:“你可真是一點都不出人意料。”
咕兒理所當然說道:“除了這,齊國還有你可以留念的地方嗎?”
林行道沉默了,他領著咕兒在臨淄等大街小巷裡穿梭,常年在冬雪裡的城市也像被這冬雪冰凍住了,生命緩慢而古板,心裡醞釀的許多話,等真正見到這些記憶裡熟悉的景象也只吐出一句:“還是一成不變!”
口中吐出一口白氣,他們兩人很快來到一處酒樓,這裡的招牌被雪水遮住了大半,只留出“醉意”二字。
“文醉意,聞醉意,文中帶醉意,聞其醉,不聞其意。”林行道站在小樓門口小駐片刻,倒迎來樓裡接引小廝的注意,笑著出來招呼:“這位客官能說得出我們樓名的出處,想來還是老主顧了呀!”已經是許多年未曾聽人提起這樓名的深意了,這段記憶還是在酒樓最繁華的時候。
林行道笑笑說道:“你看起來也不像是老夥計,也會知道?”這小廝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十年前的文段也能知曉,也不容易。
小廝滿臉堆笑道:“我們家掌櫃時常唸叨,我們做小的自然就記住了。客官用飯還是飲酒?”
“酒菜各上,醉意也各半。”打了個趣,林行道就領著咕兒往二樓走去,那裡有他習慣的座位,只不過走到一半他就停住了,中途又將咕兒領到了別處坐上。
“看來公子以前也常來。”這點變化自然瞞不住咕兒,故意打趣道:“這是你常坐的位子?”
躲過她似笑非笑打量的目光,林行道悻悻道:“閉嘴,吃東西。”自從來臨淄後,他彷彿又回到那年落冠,心裡的陰霍全都埋藏起來,不想它們玷汙這裡的一切回憶。
只不過他的眼睛還是不由自主地瞥向二樓另一面臨街的雅間,見到紗幔後有人影晃動,心裡也跟著擺動,“是她嗎?”
只是這一眼,他的眼睛就沒有移動過。一直到咕兒輕輕咳嗽,才將他注意力拉回來。
“你要是想跟我說,回來就是為了做這白日臆夢,那還是把那塊牌子還給我吧,省得浪費。”
提到了正事,林行道總算收起心思,認真回道:“吃完飯就帶我去聽風閣。”
“公子不會是忘記了一些事情吧。”當年咕兒將銅牌交給林仲文時就說過,這一生再也不會踏入聽風閣半步。林行道的要求,讓她的神情瞬間冷了下來,眼底所見盡是寒霜。林行道只知其事,不知其由,恐怕也只有他父親知道咕兒的過往。
“抱歉。”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他很乾脆地道歉,又說道:“一會吃完你帶個方向,我自己去。”
由於在意那邊雅間裡的動靜,他總是時不時瞥眼睛關注。直到裡間的人挑簾出來,發現不是心中所想那人,他才鬆了口氣,也帶著失落。
來文醉意似乎真只為吃飯,只不過要結賬離去時,卻被告知掌櫃的已經算過了,對上後廚簾縫中的那張已經滿是褶子的臉,林行道微微點頭,表示謝意。他知道老闆認出自己了,這個十年前的老主顧。
兩人從文醉意的樓裡裡出來,與一輛馬車插肩而過。林行道駐足回望,一直盯著馬車拐進了小樓邊上的巷子裡,才帶著疑惑回頭。
“怎麼?又遇見熟人了?”咕兒順著他的目光也瞧見了那輛馬車。
林行道搖頭後負手在後不在留戀,沒看到那輛馬車在巷口停下的那一剎那。
“太子……”意識到現在是在宮門外,侍女急忙改口道:“小姐,還有幾步路才到。”見自己家小姐突然喚車伕停下,她帶著疑惑地問道:“您有什麼吩咐?”
林瑞將車簾挑開一條縫隙向後方望去,只看見身後大街上人群熙攘,並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背影,這才不舍地放下簾子搖頭。這時她也發現自己心裡頭並未有太多的失落了,不由感嘆時間真是會讓人改變,也不知他有沒改變。林瑞想起今日的安排,突然失去了來時的期望,淡淡說道:“沒事了,回宮吧。”
“小姐您不是要來文醉意坐坐嗎?奴婢還專門交代老陳給準備了您最愛吃的桃花酥呢。”每年都這個時候自家小姐都要上這座有點歷史酒樓坐上一天,身為貼身侍女的南小楠自然知道其中的緣由,可也不敢多嘴說太多,這裡頭的事可是宮裡宮外的禁忌,由不得她一個丫鬟多嚼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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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想今日反倒是林瑞若無其事地笑道:“算了,世間本無十全十美,我本想坐上十次,等上十年,好讓心裡的那份愧疚少一些,可這又何嘗不是自欺欺人。這最後一次就算了吧,左右這一生也不可能按心裡所想的那樣完美了。”
南小楠眼裡的林瑞不論何時都是完美的,她從未見自家小姐哭過,因為林瑞總說流淚都是弱懦的藉口,可是這一刻,她的臉上帶著笑,但南小楠分明看見了她眼角閃過的淚光。“這時候的小姐應該會想一個人靜一靜吧。”心裡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她就低下頭應了一聲,就輕手輕腳地退出了車廂,選擇與外頭的馬伕同坐。
聽風閣,除了大周,在其餘六國都設有據點。都是一間大閣樓,或賣墨寶,或賣玩物,又或是一間文人雅士時常光顧的酒肆茶館。獨獨臨淄的聽風閣與眾大不相同,它是一間棺材鋪,裡面還賣一些香燭元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