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急報引起了一陣騷亂,誰也沒想到離魯國邊境還有幾十裡地還會發現敵情。顧晨也牽著馬踱步來到林仲文身旁,才看清這些先鋒探哨身上都沾染了不少血汙,有幾處還是明顯的刀口,顯然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
騷亂之後,一些將領都大驚失色地望向居中的林仲文,指望主帥拿主意。
後者也是一臉凝重地上前問道:“詳細報來。”
等林仲文細問,那隊正就揀緊要的訊息報上來,按隊正所說,他們一行探哨途經一處山林時,發現了一隊魯國士兵正在山林間設卡埋伏,他們正想退回報信之時被對方發現,就派人墜堵,好容易才殺了堵截魯兵趕回來的路上就遇上了前軍。
“你說他們深入到國境內了!有多少人?”林仲文緊皺眉頭盯著眼前報信的隊正,想要把人看穿一般。這事確實太過蹊蹺,魯國此刻要防備的應該是十幾日後即將到來的二十萬秦國大軍才是,為何還如此不智地入境招惹只為做戲的周國大軍。雖說如此,但戰場多行詭道,他也不能決定肯定魯國大將沒有起其它心思,報著懷疑又問道:“可看清了是魯人?”
隊正點頭堅定道:“屬下以性命擔保,綠甲輕卒是魯地的川山軍。人數沒瞧清楚,但山林里人影攢動,定是少不了,應該有千餘人。將軍請看,這是他們追擊時,用來射殺我們的弓箭。”
接過對方遞來的羽箭,與一般的白羽竹杆不同,這枝箭的箭桿是用木條削出來的,箭羽是少見的樹葉。林仲文暗自點頭,這確實是川山軍特有的箭矢。魯地多山林,國中多是步卒,最善於在山林中就地取材製作箭矢與武器。只是這些川山軍難道真是為了伏擊自己而來?
他還在思考中,就有將領上前請戰道:“將軍,末將願帶隊殺敵。”接下來就是一連串的請戰聲。
只是在一群將領希翼的目光中,林仲文卻擺手說道:“他們既然已經知道自己暴露,哪還會繼續留在原地等你們找去。況且現在夜色正濃,山林里正是他們的得意之地,此刻貿然出兵豈不是正中對方下懷。”稍微停頓了下,等將領都聽明白後,就吩咐道:“通知下去,讓將士們小心戒備,就地休息,等明日天明再啟程。還有再派出幾路探哨向後方報信戒備。”
“顧大人以為如何?”等他全都安排妥當,才回頭笑問道:“可有不妥之處?”
顧晨連連搖頭道:“我說過,行軍佈陣之事,老將軍才是行家,你作主就好了,不用顧忌我這個門外漢意見。”為表示自己真的不在意,說話間他已經動手把收拾好的睡袋又抽出來,託這些魯軍的福,今晚終於可以再多休息一會了。幾人都沒注意到,那個隊正在林仲文喚顧晨名字時的眼神閃過一絲詭異。認真看了眼他的樣貌,再次埋下下頭去。
而有將領不知是看不慣顧晨心大的輕鬆樣子,還是又想起他那令人嫉妒呼嚕聲,出聲譏諷道:“敵人就在身側,顧大人一點也不當心嗎?”
顧晨聳肩一笑說道:“對方不過千人,如果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偷襲或許還會造成大亂,但現在敵蹤明瞭,前軍萬人若還會被人偷襲成功,那樣子我就算是擔心還有用嗎?”
那將領臉色尷尬,他剛剛只是為了逞一時的語快,自然也知道顧晨說的是對的,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再讓自己收回來面子上就覺得掛不住了,只能怏怏苦笑不敢再接話。
隊正和他的小隊騎兵被安排下去休息,只等明日上路再帶隊前往檢視敵方埋伏的地點。
回籠覺最香甜,所以顧晨幾乎是躺下就睡著,讓林仲文和他手下的將領又硬生生聽了一宿的呼嚕聲,頂著黑眼圈一直到天亮。
清晨為了慎重起見,大軍又分派了兩千先鋒跟隨昨夜歸來的探哨往魯軍原先的埋伏地點摸去。只是一路上除了查明確實有大隊人馬的痕跡外,再無敵蹤。
“將軍,看來您猜測的是對的,對方果然沒有再停留,應該改變了策略。”晌午十分,前軍大隊人馬也已經到達信報中的埋伏地點,這裡離魯國邊境已經很近了,就是不知對方是撤回了魯境還是依然潛伏在周圍伺機而動。
林仲文不敢冒險,國境邊上魯兵也已經陳兵十萬餘,說是做好誓死禦敵的準備。聽說那位原本病重的魯國公也已經親自到了前線,就連繼位的太子都已經立好,顯然做好了戰死沙場的準備。一想到這些狂熱的魯人,林仲文也是頭疼。有時候他寧願去面對強大的秦軍,也不想與這些瘋狂而不怕死的魯人交戰。那是一群什麼事都做的出的瘋子,很難想象如果他們所信仰的魯國公死在前線,這群瘋子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但不管如何與魯國交界的大周必定是首當其衝。
這段時間顧晨也已經瞭解了不少魯國的狀況,在他看來魯國公的政治手段其實應該就是一種宗教手段,與後世的一些國家很像。就是不知這是不是又是那位聖賢遺留下的一筆糊塗賬,因為在他印象中,這片大陸歷史上可沒有這樣統治的國家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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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周圍被人為壓倒的草叢,他有預感,這次的醬油之旅怕是沒有那麼順利了。
林仲文向來用兵謹慎,一波波的探哨呈扇形向周邊派去,他要保證中軍到來之前,將這隻隱藏在暗中的跳蚤抓出來捏死。
顧晨難得提出了他的一絲擔憂,“老將軍用兵如神,我本不該多嘴,可還是有顧慮要說明。將軍這般將前軍分散出去,守衛空虛如果對方……”
提醒點到為止,他相信林仲文知道自己要表達的意思,不想林仲文哈哈笑著攤開一張地圖,指著上面比劃道:“老夫還擔心他們不來呢。”
他的手掌攤開來,正好遮住己方在地圖上縮在的位置,然後繼續說道:“只要他們敢來。”伴隨著話語是他猛然收縮握起的拳頭,冷聲道:“一個都跑不掉。”
顧晨這才注意道:“地圖上有標誌派出去探哨的位置,那分佈形狀就像一張大手掌,而他們帥營所處的位置正好是在掌心中。”猛然意識到,林仲文是將自己做餌,引誘對方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