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翻樂府淒涼曲?風也蕭蕭,雨也蕭蕭,瘦盡燈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縈懷抱?醒也無聊,醉也無聊,夢也何曾到謝橋。
漢樓楚館內簫曲動聽,只是幽怨起,多有女子嘆聲出。香菱倚欄賞景,看樓下人進人出皆是逍遙客,絮絮念起那位俊美公子留下的詞,又是一聲嘆,“小葉子,你說這謝橋在什麼地方呢?”
“奴婢哪知道呢,別在想什麼謝橋了。小姐,你這都嘆了一整晚了,柳媽那都催三遍了。”侍女小葉著急又提醒了句:“她說簫爺來了。”
“了了了,夜來何尋橋?”簫爺二字總算讓懶散的美人換了一副神態,離了軟塌尋著不遠處一個老媽子焦急的目光款款而行。
漢樓偏屋內,一箇中年男子等候已久,他就是令柳媽惶恐的男子,只是把香菱帶到門外就顫巍巍地告罪退下。
香菱這是第二次見這位簫爺簫正欽,漢最大情報及暗殺組織錦繡堂的頭頭。據說這世上只有兩種人不怕他,一是死人,一個則是不怕死的人。恰好香菱就屬於第二種,當然這也是簫正欽看中她的原因。
香菱緩緩將門掩上,看這個別人懼之如魔的男人,如同看待一般的嫖客,微微欠身再上前替他將面前的酒盞斟滿,輕聲細語地說道:“什麼事能讓您親自前來?”
蕭正欽玩味地打量她,輕笑道:“有誰能想到如今名動洛邑的花魁香菱現在還依舊是處子之身!那日為何沒有照計劃接近姬襄?”
他說話始終都帶著笑容,語氣溫和,但熟知的人都知道他殺人的時候更溫和。香菱也知,但聽他提起那一夜,她想的更多的是那位才貌一身的俊美公子。
“明日起不論誰問起,我都會說今夜你我共度良宵。”
“謝香菱姑娘體諒。”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你專門為咕兒寫了首詞讓她打敗了我,所以你也要為我寫首詞,就當是補償。”……
她歉聲一笑,說道:“那夜出來了些意外,所以為了不太突兀,臨了我改變了主意。”
“那位顧太史?”簫正欽的目光像是能洞察一切般,想要透過她的眼睛,看穿她的心思,突然改口說道:“寧小玉,你不要當香菱太久了,真的變成了這青樓女子了。”眼前這個女人是他最滿意的作品,一個就連他也看不穿的女間。想來七國之中也只有他才敢使用這種掌握之外的人,就像一把雙刃劍,殺的了敵人,但也傷的了自己。不過一向自負的簫正欽對朝著自己的那一面劍刃總是不屑一顧。
香菱也是他口中的寧小玉笑笑說道:“這不正是爺您教我的麼?想要假扮誰就先要成為誰。現在的我叫香菱,還請爺不要認錯人。”見他面前的酒盞空了,又拿起酒壺替他斟滿,才繼續說道:“而且我臨時改了下計劃,換個身份也已經完成了任務。”
簫正欽臉上帶著不滿冷聲說道:“呵呵,你的計劃就是暴露我們在魯國安插多年的暗哨,用來刺殺那顧太史?”
“爺,您知道我出來這麼多年學了許多在錦繡堂學不到的東西嗎?”香菱自顧說著:“其中有一個就是‘要想求著與人做買賣,就要付出點誠意。’那六個人就是我給那位二殿下的誠意,所以現在我們的關係是平等的。您不覺得這種關係,比起之前的計劃好多了嗎?那位二殿下可不是傻子,會相信青樓孤女這種戲碼。”最後反問道:“而且您要是不滿意,又何必親自來洛邑一趟?”
“是那位二世子更滿意吧。用我們的人刺殺太史,成了!了卻心頭之恨。不成!死的不過幾個叛國小人,還能抹黑自己再嫁禍給大世子,真是一石多鳥的計策。姬襄現在應該很喜歡你吧,得如此謀士助陣。”簫正欽一語戳破其中利害之處,頗為惋惜地說道:“其實那位太史那天要是死在了那巷子裡,才是最完美的。可惜誰也想不到一位文官還能有如此武藝。”
簫正欽惋惜之時,香菱卻含笑不語,這個中的緣由她又怎可能讓別人知道呢,那一夜的試探她可不光只知道對方是一個文采斐然的俊美公子哥。
蕭正欽來此自然還有其它要事,與香菱一番試探後,他才說道:“秦國有意伐魯,此事陛下與秦王早有默契,不便插手。但魯國的線不能斷,甚至更為重要。我需要親自去一趟,所以今後周國一事就交於你全權負責。姬丹不日就要回洛邑,如何行事,你自行決斷。”秦漢皆為當世霸主,二虎必有一爭之時。漢王自然無時無刻不想方設法地,安插情報人手進秦都,但始終困難重重。此次秦伐魯卻讓漢王和簫正欽都看到了一個機會。秦滅魯是大勢所趨,屆時他們就可以利用魯人,甚至魯國的那些降秦權貴們,把他們變成一顆顆釘子,插入秦都這個秦國大心臟。
“你竟然會相信我?”今夜總算是有一件令香菱意外的事情,一向小心敬慎的錦繡堂頭子,竟然會相信一個女間,甚至放權給她。
不過蕭正欽最後說的話,卻讓她身體一顫:“我不相信你,但我相信寧家最後的血脈。陛下已經答應等此間事了,就會為寧公爺平冤昭雪,以復他一生清名。”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
春風十里渡,這是個有著十分拗口名字的渡口。本是說這個渡口的繁華熱鬧,如同春風十里,但隨著周朝的日益衰敗,渡口往來的商船大量減少,導致靠著渡口過活的人家搬的搬走的走,也是越來越少,直到最後變成一個人煙稀少之地,徒留一個孤零零的驛站,在這片蘆葦蕩邊上。還真就是春風一吹過十里,十里不見有人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