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知府姓馬名帷,字潤清。
沈睿心下幸虧了自己記性好,恍惚一陣,卻又恨極了自己的記性好。如今陽伯公這般一句提點在耳邊振聾發聵,打擊得她只想兩眼一閉,蹬腿直接暈過去。
許佑德在一旁喃喃自語:“不好,他好像才是杭州知府。”
沈睿守著最後心底裡的僥倖道:”他是杭州知府,那桌上那個又是誰?”
馬帷抬手:“那個,兩位......”
許佑德充耳不聞:“桌上那個也不一定是杭州知府啊。”
沈睿跟著不聞:“他如果不是杭州知府,他坐在知府位置上做什麼?”
許佑德若有所思:“也對,那究竟誰才是杭州知府。”
馬帷書香世家出身,想來是個好脾氣,面對如此赤裸裸的無視不惱不怒,反倒接著抬手,想要繼續解釋:“兩位,其實......”
沈睿氣惱了,瞪著許佑德說道:“你沒分清誰是誰便直接出手了?怎的這般魯莽?”
許佑德也委屈:“這會子誰認識杭州知府?你認識嗎?”
沈睿坦白:“我不認識。”
馬帷深深地嘆了口氣,深覺此番對話彷彿該是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於是低下頭去,準備繞道回到自己的桌旁繼續辦公。
一陣罡風擦著發頂刮過。
馬帷驚覺抬頭,卻發覺這陣罡風竟轉了個彎,從發頂直繞至身後。只感覺一陣極霸道的力道點中了周身穴位,身子便只能硬板著不得動彈了。
他驚愕地轉了轉眼珠,打量著面前突兀地闖入自己書房的兩人,那男子打扮的嬌小玲瓏的姑娘家拍著胸脯大大地出了一口氣,直呼好險。
許佑德勸慰:“別怕,再來個知府也是被定的下場。”
沈睿打了個哆嗦:“行行好,別再烏鴉嘴了。”
馬帷道:“兩位就是從德清縣的欽差大人?”
這句話成功讓兩人安靜下來,他們心底都瞬間澆了透心涼,一下便沒了底:這是走得什麼途徑,訊息竟傳得如此迅速?
馬帷看著兩人變幻莫測緘口不言的神色,連忙解釋道:“下官並無惡意,前因後果也已經明瞭,只是想確認一下兩位大人的身份。”
沈睿並沒有因此而放下全然的警惕,她道:“既是冤假錯案,就理應該循矩放人,與我們身份有什麼干係?”
馬帷:“這麼說,兩位不是欽差大人?”
沈睿:“我何曾這般說過?”
馬帷說道:“二位身份地位,確與此案無甚關聯,不過關乎下官待客禮儀。萬事循禮而禮不可廢,此乃聖人言,亦是處身道。”
這話說得太過有理有據,實在讓人無從辯駁,可沈睿並不想直面這個本就模稜兩可的問題,只說道:“我倆身份不便嚴明。”
馬帷也不打破沙鍋,只喚了一句:“大人。”
沈睿沉默,不說應答,也不說否認。
馬帷又張口道:“兩位大人是追著牢獄裡那位姓謝的犯人而來,做得成朝廷內官的定然不是泛泛之輩,想必前因後果也已經摸得清楚。”
沈睿:“是,已經摸得清楚。”
馬帷道:“那下官也不與二位說客套虛詞了,大人,人我不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