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佑德:“若是剛收糧的時候,餘糧是抵抗的了的。可是如今已經早早地收過了一茬,田農手裡的餘糧換做了流通的現錢。如今糧價漲了,現錢卻不能再漲,原本十分賣掉的一斗米要二十分才能買回來,這不就陷入死局了嗎!”
沈睿恍悟,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李老爺也算是個好官了。”
許佑德輕聲笑了笑:“我能猜出他話語的深意,卻猜不出他的應對之策。”
沈睿:“如今這位李老爺剛從杭州回來,一回來便問了糧價的事兒。他去杭州是為了張戶定罪,那他回來便是張戶已經定罪。”
許佑德:“他要張戶的田。”
沈睿:“要張戶的田做什麼?”
許佑德回望著沈睿亮晶晶的目光,與她說道:“你還記得咱們在杭州城買饅頭時候,那賣饅頭的小攤主於我們說得那些話嗎?”
沈睿眼睛靈光乍然一閃,“怎麼不記得,他說得就是糧價這事兒。”說罷又得意洋洋,“這兩件事我早就串聯成一道一起來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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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佑德順口誇了一句:“沈大姑娘聰慧。”而後接著說道,“那你還記得這糧價起源是哪裡嗎?”
沈睿:“是麵價。”
許佑德:“面是什麼做得?”
沈睿道:“小麥。”
許佑德:“剛剛李老爺問了張戶的地,可能是想把他的地給拿過來直接種小麥了。”
沈睿倒抽了一口氣:“李老爺想把張戶的地給收了,種上小麥?”
許佑德:“我猜是這樣的。”
沈睿皺眉:“江南也能種小麥?”
許佑德:“能是能,不過小麥不經澇,若要在江南去種,浪費的時間精力都太大,對田農來說很是麻煩,也不算值當;而且江南的水稻兩年三熟,小麥一年一熟,按收成來說,種小麥也萬萬沒有種水稻得利高。”
沈睿皺起眉頭來:“那李老爺還偏要種。”
許佑德:“目的不一樣,田農種水稻,為的是餬口獲利,李老爺種小麥,為的抑制物價。”
沈睿:“那小麥說是現在種下去,還來得及嗎?畢竟如今已經六月了。”
許佑德:“且不說來不來得及的問題,就是這個訊息輿論都足夠了。你看,因為江南沒有小麥,所以麵粉全依仗了北邊運輸,所以才有惡商沉寂牟利賺取打量差額,故意地哄抬高了糧價。李老爺是朝廷的人,是縣衙的官!他若是宣佈在自己地上種了小麥,無異於是一塊高高立起的風向標,這就是在告訴那些無良商人——朝廷要出手了,官要出手了。有這麼一個訊息放露,晾那些商人也不敢再把價格哄抬得更高了。”
沈睿點點頭表示理解:“錢多不如權大,商人最會審時度勢,李老爺這麼一做,定然會把他們給嚇破膽子,不敢隨意再變更價格。”
許佑德:“是,而且若是他們依舊膽大包天,在過些日子,李老爺的小麥田也得了收成。這一波收成投放到市場裡,也便能壓一壓虛高的糧價了。”
沈睿:“一石二鳥,只可惜了李老爺的官名。”
許佑德:“他的官名會被萬人敬仰。”
沈睿搖頭,伸著手指頭往下一指:“你瞧,按理說這麼一場大事全全按照了李老爺鋪設的軌跡行進,那為什麼他一點都沒有放鬆的模樣?”
許佑德輕聲地給了個答案出來:“因為大事未成。”
沈睿:“非也,因為內心崩潰,已然身入地獄。”
書桌上有一跟細長的蠟燭,點燃已經許久,張結出一朵花瓣重重的燈花。那蠟燭上面沒有罩子,燒出的光亮四散而開,只有幾縷印在了李老爺疲憊不堪的面容上,照得是一片慘白,似乎已經被黑白無常勾去了魂魄。
許佑德默然。
沈睿:“這大事兒無所謂對,無所謂不對,不過要說錯,李老爺便是擔了頭等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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